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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钓黄河岸

2023年09月26日

文/薛永学

从河神庙到黄河沙渚本没有路径。虽然石匠在峭壁上打凿出半月形小道,但由庙址到这条小道却是陡立的石崖。沿崖而下,连青年人也得小心从事。可是在夕阳西沉之际,一位年纪六十开外的退休工人拎着钓杆诱饵等,正从那峭崖上滑落。

这时候,大多数来钓鱼的人都已准备回家。虽有意犹未尽者,可即便六月中旬,河风吹在肌肤上还冷飕飕的,使人不敢逗留。

垂钓者看中河神庙下的沙渚是有道理的。这沙渚东西长约一里,南北宽二十来丈。沙渚北边是黄河流道,河水流至东峰下,折而向南,于是沙渚东边也是满川河水。远眺可见禹门口。这里平时绝少游人。河水时大时小,沙渚也时窄时宽,但总有驻足之地。于是成了垂钓者的理想场所。

退休工人下到沙渚后,看到相识却不知姓名的我手中网兜空空如也,便劝我留下。我是天乍亮时来的。一天时间没有钓到一尾鱼,心情懊丧,实在不甘心空手而归。当退休工人告诉我有酒有食,足够俩人一夜吃喝时,我便决定留下来,好在我早晨来时就带着夹衣。

转眼天已擦黑。忽然,圆月东升。俩人抛下各自的钓钩,便在银辉里吃喝起来。我不时注视浮标。退休工人笑劝我休忙,说现在还不是鱼儿上钩的时候。

整个沙渚就剩下我俩。周围静悄悄的。夜风呼呼,河水哗哗。对岸临河公路不时有煤车经过。车灯光照夜空,消失于月色之中;远处河道上空时而有索道缆车徐徐滑过,灯光照映得水面粼光闪烁。忽然,上游河道中心有数点灯火慢慢飘移,马达声越来越响。

我问:“打鱼船?”

退休工人答:“不。拉煤船。”

一会儿,三艘船依次而下。河水向沙渚拥挤,激起一阵阵响声。

“今天运气不佳。”我埋怨地说。

“不。时候未到。”

夜渐深。对岸公路不再有车灯出现。缆车也消失了。煤船的灯火早已飘忽在禹门口以外了。

我将衣服紧紧地裹在身上。退休工人点着香烟自顾自地吸着。烟头一明一暗,象是忽远忽近的萤火虫。

“听——!”退休工人机警地小声说。

“什么?”我吃惊,惺忪的眼睛睁大了。

“鲇鱼上岸找食吃。”

“嘻……”我笑了,“梦话么。”

退休工人一拉我手,说:“就在东边不远处。”

细听,果然有水声不同寻常。

“抓。”退休工人站起身,匆匆向东奔去。我也好奇地跟着他。沙渚旁那不过二寸来深的浅水里果然有鱼。大鱼在浅水中不能浮动,只能缓缓滑行。急欲逃命的一尺多长的鲇鱼刚艰难笨拙地调转头,便让退休工人牢牢地抓在手中。几乎与之同时,我也抓到一条二斤重的鲇鱼。我俩在沙渚上挖了个坑,坑内立时渗满了水。重新走到各自的钓钩前时,手电照处,有几条钓线在动,急扯,钩上是大小不等的五六条黄河鲤鱼。我精神大振。退休工人却依然得不足喜失不足忧的神态。他从怀中掏出小酒瓶,吃点咸菜呷口酒,又将酒瓶递给我。

“师傅,您休息会儿。我照看着。”我提议。

“行。”他将带来的雨衣铺在沙滩上。刚躺下,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我看着手表,已是零时左右了。月亮仿佛搁在南边崖巅,天地之间更明净了。估摸俩人连抓带钓,已有二十来斤的收获,我不禁有些喜出望外了。一阵河风袭来,不由我“啊嚏”一声。退休工人醒来了。他坐起来看看天:“将近三更了。三更瞌睡难打熬,你歇会儿吧。”我嘴上说没事,但还是有点难为情似地躺在他的雨衣上。待到我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了。俩人将鱼装到大兜里。我要多给他,看他一脸不高兴我才不作声了……

此后,我经常晚上钓鱼,每每收获甚丰。还不时会与退休老人相遇。可不知为什么,我虽然非常敬重他,却未问过他住在几家属区,也没有了解过老人的身世,仅知道他姓吴而已。而老人也从来没有询问过我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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