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世安
提起王海，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就连国际上许多大通讯社也不甘落后，参与报道，使众多外国人也知道中国“王海现象”很“火”。
有人甚至叫嚣花20万元悬赏拿王海的人头，这犯不犯法？是幕前新闻。王海过五关斩六将的事儿，记者不再赘述，只想写不为人知的内幕新闻。记者在京都采访了一个又一个新闻人物，了解到了一个又一个真实故事。今天，献给关心、研究“王海现象”的人们。
武高汉第一个发现“刁民”
不少人说：“王海一定是有‘根子’，有‘靠山’的人物，不然他在京都搞不了这么大，这么‘火’。”
记者经过多方采访了解到，中国消费者协会的有关负责同志，在此间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事情是这样的。1995年7月初，北京市东城区消协一位同志向中消协副秘书长助理兼投诉监督部主任武高汉无意中谈到了一件事，说他们那儿“杀”出来一个特刁的“刁民”，所做之事让人琢磨不透。
“到底是怎么个刁法？”武高汉很感兴趣地问。
来人便介绍起来。一般人认为，买到假货让退就很不简单了。而这个消费者却很怪，明知是假货又买假，然后找商家让按《消法》第49条加倍赔偿。商家认为消费者知假买假再要求索赔，那就不是消费者了。因此，商家说这个人特刁，有关人士也这样说，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事后武高汉又反复琢磨，感到其中大有文章可作。“太刁了”是贬意，他则认为不然。割了谁的肉谁都喊疼，肯定说对方不好。商家卖了假货不去自觉检讨，还骂人家是刁民，世上哪有这个理？懂不懂《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可是用什么形式来宣传《消法》，提高消费者和商家的认识呢？突然，武高汉眼前一亮：借助新闻宣传媒体！于是，武高汉立即拿起电话，分别打给三家很有权威性的新闻单位，请他们抓住跟踪报道
特急，李学寅连呼高秀东
三家新闻单位都接到武高汉的新闻线索，听后都很感兴趣。
第一家刚摆开架式，没找到人便收兵了；第二家费了很大劲找不到目标，不得不放弃了；第三家的副总编辑李学寅，可谓是新闻界一位高手。1988年5月他从新华社调到《中国消费者报》以后，及时发现新闻线索，扩大宣传力度，不久被提拔为副总编辑，开始主持全报社的工作。在他精心经营下，该报质量迅速提高，发行数量和经济效益迅猛增长，成为国内外瞩目并很有影响的报纸之一。
面对武高汉提供的新闻线索，李学寅想《消法》实施虽然已一年多了，老百姓大约只有10%知道《消法》，而第49条加倍赔偿的条款知者甚少。消费者索赔现象寥寥无几。武高汉的信息可是一条大“活鱼”呀！他立即派记者洪丹寻找那个消费者。可是，洪丹费了很大劲，一时没有找到“目标”。
为紧紧地抓住战机，李学寅调动该报原记者部副主任高秀东，参与此事。李学寅连呼高秀东BP机，以至于创下他呼找记者的最多记录……
高秀东千辛万苦寻“刁民”
此时的高秀东正在车上，腰间的BP机呼叫个不停。等车一停，他立马下车找电话。今年31岁的高秀东，研究生毕业，从事新闻工作7年有余。他写过许多有份量的佳作。
高秀东直爽地接受笔者采访。他说，当时与李总联系上了以后，他当初判断：这不过是一起普通的损害赔偿事件。他执行报社决定，决心一定找到这个“刁民”，把这个特号馒头做好做大。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找“刁民”这般难。到底“刁民”是何许人也？家居何地？几次出击，都受挫了。又经几番周折，还是没有找到“刁民”。这要是一般人也就放弃了。而高秀东决不肯罢休，四处寻访几次有了点线索，几次又断线。
高秀东没有气馁，他又打电话询问旅馆，其中一个人说，她记得在他们那儿住过有个叫王海的，可是半年前就退宿了。高秀东立即把1995年上半年的4大本旅客登记簿都搬了出来，全部看完也没有找到。高秀东仍然不甘心，他把登记簿统统搬到柜台上，一页一页地仔细查阅。足足翻阅了两个小时，“王海”的名字终于露面了——这是一张完整的旅客登记卡，上面有：王海，男，22岁，山东省青岛市人……
高秀东欣喜若狂，激动不已，此时已是晚上10点多钟了，他搭车直奔北京市电报局，按照登记卡上的家庭住址及工作单位地址连发了两封加急电报，要求王海接报后务必迅速与他联系。可是，过了3天，仍然没有回音。高秀东又拍发了两封同样内容的加急电报。
等呀等，盼呀盼，高秀东焦急万分。就在第二天的晚上8点多，他的寻呼机响了，屏幕显示（0532），青岛的长话区号，王海的名字出现了。
中消报率先斗胆宣传“王海现象”
“抓住不放，迅速采访”，李学寅指示道。
高秀东与洪丹按李总安排，以最快的速度用电话专访了王海，王海介绍了他在北京某大商场的遭遇，并理直气壮地提出自己的理由和观点。
新闻事实清楚，是做豆腐块简讯，还是大搞？“知假买假”或“知假吃假”这一现象，过去闻所未闻，到底合不合法，应不应当给予保护，还有待进一步的商讨。
有人建议此事到此为止。原因是对拿不准的事儿不要报，不要管，以免引来麻烦和失误，影响声誉。
而李学寅则不这样认为，什么事都是从不会到会过程中学来的，新闻也要改革，要勇于发现，勇于报道尚没有定论的事情和观点。于是，在他精心策划下，在高秀东、洪丹具体实施下，一组独具特色，第一次报道“王海现象”的新闻，便堂堂正正地于1995年8月4日刊登在《中国消费者报》的头版上。该报用近半个版的篇幅，以“刁民？聪明的消费者？”为题目，特加编者按的形式发表9篇短文为专题进行讨论。
很快，编辑部收到大量的读者来信和来电，要求积极参与讨论。于是，该报连续又于8月9日、11日、16日连发了3期专题讨论稿件。在讨论中，绝大多数人都以不同的形式表示了对“王海现象”的支持，认为他完全应该获得加倍赔偿，但也有少数人认为他钻法律的空子，不要提倡，如发现假货应举报等等观点。在舆论的压力下，某商店仍然没有加倍赔偿王海。为此，李学寅果断决定，此讨论暂停一段，再看看形势的发展。
王海第一次打假商店不赔他，他本以为法律在手，却憋了一肚子气，于1995年9月底又来到了北京，到北京其他大商场买到了假货。高秀东获悉后，立即报告给李学寅。李总当即指示：“跟踪采访，把这件事报道到底。”
于是，高秀东、杨珂排除一切干扰，写出一篇加“旁白”的《“刁民”，购物索赔记》，并配发了言论《敬告商家谨防“刁民”》。这第二次报道“王海现象”，在社会各界引起了较大影响，4天以后，《北京青年报》也以整版的篇幅对此事做了报道。此后，中央和地方的一些新闻媒体开始陆陆续续地以各种形式报道“王海现象”，将这一现象推向全国。1995年11月24日，中国消费者报与中国消费者协会联袂召开了题为“制止欺诈行为，落实加倍赔偿”的座谈会。首都数10家新闻单位闻风而至，特别对厉以宁、顾明、何山等等著名法学界人士肯定“王海现象”的座谈及文章加大了报道。《中央电视台》、《经济日报》、《工人日报》、《中国青年报》等新闻单位都详细突出报道，使“王海现象”轰动神州大地……
保护、重奖“王海现象”传海外
此后，“王海现象”又引发出一连串的轰动新闻。
杭州金海食品城总经理钟海根，慕名盛情邀请王海为他们店质量监督员，在此又听说他打假受到威胁，为保护他，率先在国内首创为王海设立最高“百万”保险。也就是说，谁打掉他一颗牙，他就可获1万元的人身保险金。这一首创使王海的大名更加叫响。也是人身保险史上从来没有过的。
“王海现象”的新闻报道，引起中国保护消费者基金会的高度重视，原国家工商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现为中国保护消费者基金会会长李衍授认为，王海打假应该给予鼓励和支持，以此推动打假。他提议设立“消费者打假奖”，此建议在常务理事会议上很快获得一致通过。于是，该会特地举行了新闻发布会，正式奖励王海为中国打假获奖第一人，奖励他5000元人民币。
“王海现象”仍然在争论不休
“王海现象”在海内外引起强烈的反响，但是，争论仍然在继续。虽然有些高层人士发表谈话和撰写文章给予肯定和支持，但言论自由，各方面人士认为“王海现象”中的“知假买假”事件是在法律中间晃悠，切不可误入歧途；在道德上是否赞扬或“缺德”等问题各执一词，各执其理，仍然没有统一认识。
记者初步归纳如下：
——王海没有“根子”，打假获赔除各种花销外无盈利可言。由他引发出的现象不是政府指令宣传、支持的行为，而是由《中消报》首发并由人民群众积极参与的群体行为。但目前之所以在全国造成如此大的影响，其原因是现在假货坑人严重，涉及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对“假”恨之人骨，因而人们理解他，支持他，爱护他，才使其生命力越来越旺盛；
——国家保护消费者利益，过去出台“消法”没有引起人们的足够重视，是因为没有实际体会。而“王海现象”的现身说法，特别是“知假打假”现象更引起人们的浓厚兴趣，所以此现象是宣传法律，用法律保护自我权益的最好普法教育方式，因而“王海现象”继续受褒；
——“王海现象”是有广泛意义的，是值得宣传的。这是因为中国消费者在觉醒，该例子是消费者用法律保护自己的榜样。同时，“王海现象”与王海本人“行为”要区分开来。政府、群团组织、新闻单位要继续支持、宣传“王海现象”，而对王海本人“行为”则采取灵活的方式来掌握、来对待；
——有些报刊报道和批评王海个人行为，特别否定他本人近来的行为，王海本人要反击，这是他个人的事，与“王海现象”应区别开来。
不管“王海现象”将来定论如何，但全国各地学王海打假事件不断传来，让人喜来让人忧。
打假，“王海”们仍在行动
——在首都北京，记者亲眼看到徐涛先生在学王海打假。他配备了各种“武器”，寻觅于各大商场。有的已获成功，有的在进一步交涉；
——在河南郑州，记者获悉刘氏兄弟在学王海打假。因对方不全部兑现，想拖，刘氏兄弟在这笔“买卖”中据理力争；
——在安徽合肥，更有人告诉记者，李斌学王海依法办事，已争取到消费者的正当权利，获得加倍赔偿金；
——在繁华的上海，上海冷狗实业公司董事长黄少蒙，学王海聘请29位厂长打假，在企业界引起反响；
——在江苏南京，吴盛学王海已获全胜。他已买了人身保险。同时将获利捐助给儿童福利院；
——在首都北京，两位女大学生在一商店打假，亦获得成功，在大学生中引起轰动；
——在湖北武汉一消费者学王海，走到街头被打伤；
——在广州，王海打假受挫，一言难尽；
——在古城西安，王海购假索赔，《三秦都市报》及本报等媒体追踪报道，商家哗然，反响强烈……
看来，“王海现象”的冲击波远远不只于此，还有较大新闻在后面。
在京城因“打假”而名噪一时的青岛小伙王海去年来扬州“现身说法”，并应聘担任扬州商场的“荣誉职工”和“商品质量监督员”，这是他首次在国内商场应聘。“打假英雄”王海表示，他将不定期来扬州做调查，听取消费者意见，以维护消费者合法权益。图为王海（右）在扬州商场与消费者亲切交谈。 程建平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