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似乎对好人太不公平了，有时候好像在故意捉弄人。有这样一位苦命的女人，她叫范玉珍，今年77岁，5岁丧母，6岁离父，7岁做了童养媳。老俩口一生未育，膝下无子女，曾抱养过一个女儿，因心脏病于1973年故去。1981年6月，老伴也因高血压半身不遂，卧床两年之后撒手人寰，丢下她这个无依无靠的老太太。作为遗孀，厂里每月发给范玉珍30元的生活费（从今年起增加到36元）。老伴生前曾是一位憨厚老实的工人，上班时月工资只有50多元，退休费仅有47元。他去世时，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家产和存款。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好在范玉珍在最困难的时候，遇到了令人羡慕的两个好邻居——熊春花和肖禄爱。
在范玉珍老伴逝世后的最初几年里，是她的邻居、曾在幼儿园当阿姨的肖禄爱及其一家主要照顾范玉珍的起居。1989年6月，肖禄爱分到新房搬了家，熊春花又正好在范老太太的楼下分到了房子，从此她就挑起了照顾范老太太的重担。
熊春花，今年59岁，宝鸡医药玻璃厂退休女工。像范玉珍一样，也是个命苦的女人。1983年，在她46岁时，因糖尿病提前退休，几年后丈夫也与她分了手。她一生抚育了三个女儿和一个在76年地震中失去父母的小侄女。她还有健在的79岁的老母亲和81岁的老父亲，四个女儿先后成了家，所在单位的经济效益都不怎么好，还有一个女婿几年前不幸意外故去，女儿尚未再嫁，带着孩子，生活过得非常艰难。现在四个女儿，孩子最大的上初一、最小的才2岁，都需要人照料。熊春花每月的退休费仅有250多元，每月至少还要再花不能报销的七八十元医治自己的老病。她生活得相当清苦，至今家里看的是城里人早已淘汰的14时黑白电视。作为一个年近花甲的单身女人，她也需要人关心；作为一个久病未愈的病人，她也需要人照顾；作为一个月收入只有250多元的退休女工，她也需要经济上的资助；作为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普通工人，她也需要去侍候照管。然而，熊春花这位饱经风霜、历经坎坷、不向命运低头的女强人，就是在这样一种艰难的环境下，仅仅因为邻居这层关系，她像一抹燃烧着的晚霞，在她退休后的七年多来，无怨无悔地坚持照顾这位与自己非亲非故、无权无势、一贫如洗、眼看在世上的日子不太长了的范玉珍老太太。
一个人最困难的时候，也正是需要他人扶一把的时候。1989年范老太太已年逾古稀，体质不如前几年了，头痛脑热的毛病也多了，加上物价的不断上涨，范老太太曾一度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对此，熊春花耐心地开导老人：“您不要担心，只要我熊春花有饭吃，就少不了您老人家的，假使有一天我先你走了，我还有四个闺女，保证让她们把您老人家侍候到底。”一句句暖心的话，增强了老人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心。为了便于照顾老人，熊春花找到厂里，主动要求把范老的房子调整到自己的隔壁。厂里满足了她的要求。这样，熊、范两家就成了相依为命的好邻居。为解决经济上的困难，熊春花就在家里办了个奶点，每天早晨4点起床去取奶，利用这微薄的辛苦费接济老人的生活。从1989年6月份起，熊春花就像赡养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同范老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床上睡觉。洗澡有她和女儿陪伴；洗衣，有她和女儿包揽；看病，有她和女儿陪护。春天，风和日丽，就陪老人外出散散步，逛逛庙会，开开心；夏天，酷暑闷热，就给老人买来西瓜，消暑降温；秋天，天高气爽，就陪老人去商店，进公园，消除孤独；冬天，寒气逼人，就给老人买来毛线，织了毛衣毛裤，穿得暖暖和和。人老了，胃口不好，就坚持每天早晨给老人冲一碗牛奶鸡蛋；人老了，牙齿不行，就专门给老人买来容易咀嚼的红五星苹果。每年的除夕，是最容易引起老人伤感的时候。当全国上下笼罩在喜气洋洋、笑语纷飞的节日气氛中的时候，为让范老舒心高兴，熊春花就让全家给老人拜年，并坚持每年给老人做一件新衣服。熊春花把范老当成亲生母亲，熊春花的女儿、外孙们把范老当成自己的亲奶奶，四世同堂，和和睦睦，欢欢喜喜，谁能看出她们不是一家人呢？
人到了一定的年龄，都重视自己的生日，特别是超过六十岁的老人。范老也不例外。农历的8月14日，是范老的生日。每年的这一天，熊春花就早早地筹备，把全家人召集到范老身边，给老人做生日、祝寿。1994年的第一天，是范老的75岁生日，“人生七十古来稀”，75岁可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为了使范老这年的生日过得隆重而热烈，熊春花除了请自己家里人外，还动员了楼上楼下的十几户邻居，每家赞助10元，办了一桌丰盛的生日酒席，热热闹闹地为老人做了生日。
人老了，有两怕，一怕生病，二怕寂寞。熊春花毕竟是年近花甲的人了，相同的命运使她更了解范老的心。范老太太这几年尽管没有闹过大病，但常见的小病却时常出现。五年前，范老太太不慎扭伤了脚，熊春花和她的女儿们立即把老人送到了医院拍片、检查、治疗，整整护理了一个多月。去年，老太太突发腹泻，又是她和女儿送老人到医院，挂了三天的吊针，一直守护在老人身旁。为减少孤独，让老人开心，见见世面，开开眼界，看看宝鸡的变化，在宝鸡的炎帝陵落成以后，熊春花陪伴范老太太前往祭奠。1994年春节期间，熊春花一家坐出租车陪老人去公园坐花轿、划船，让老人享受了一生从未享受过的人生乐趣。
两个人分担一个痛苦，一人就只有半个痛苦；两人共享一个欢乐，每人都有一个欢乐。熊春花就是这样一个为他人分担痛苦共享欢乐的人。1995年底，厂里给熊春花分到了比较宽敞的两居室楼房，本来坎坷了大半生的她完全可以搬进去安度晚年、享享清福了。可是，熊春花的心里总是牵挂着范老太太。她心里想，假如她搬走了，年逾古稀的范老怎么办？范老不能没有她，她也不能就这样丢下范老不管。于是，熊春花果断地留了下来，让女儿们搬进了新楼，而她却依然陪伴范老一起住在六十年代盖的一幢简易楼里，一住就是七年之久。有一次，有位职工同范老太太开玩笑说：“厂里准备把你送到敬老院去。”老人信以为真，对此闷闷不乐了好几天，一再说：再好的敬老院也比不上现在这个家，我坚决不去。我这几年享的福几天几夜也说不完，比我老伴在世时生活得好多了。范玉珍没有文化，见了人反复说的一句话就是：“春花真比我亲闺女还要亲，还要好！”
（成振林 李彤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