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欧阳小灯
2月5日是农历大年二十八。在山东省潍坊某商城做袜子批发生意的张凤芝除去传统的忙年外，还有另外一桩大事，和相恋已久的男友小刘正在筹备结婚。
有一副可人姿色的张凤芝，因为面部些许的雀斑，总时常产生些不爽心的感觉。结婚前必要的美容当然是不可或缺的。张凤芝遂于是日去潍坊中百大厦花7.5元购买了针剂大小的一瓶“雀斑净”。回家后，便按照说明书要求用牙签蘸着，点在面部的雀斑处。哪知，这一“美容”不要紧，张凤芝痛苦的人生却就此拉开了帷幕。
花容被毁遍走潍坊投诉无门
也就在使用了“雀斑净”二、三分钟后，她的脸部便有了一种灼烫的感觉，皮肤由白变黑，渐渐地脸也肿了起来。不过，这时的张凤芝还没意识到自己正步人被毁容的深渊，她以为这是正常反应，属“黎明前的黑暗”。但毕竟疼痛难忍，所以亦有些害怕的张凤芝自此便停止了对“雀斑净”的使用。
一周后，张凤芝的脸部开始消肿，但一层皮却整整脱落，待三、五日过去，脸上很明显的大面积的蝶形褐斑终于宣告：她那张曾经美丽的容颜，自此将不复存在！
女人最痛苦的时刻到来了。
急欲讨个说法的张凤芝首先找到了作为销售方的中百大厦。售方称，应由厂家出面解决。说到厂家，在张凤芝购买的“雀斑净”的包装盒上，清清楚楚地标明了该产品是由“上海环球精细化工研究所美新日化厂”出品，但是在盒内的说明书上，该厂标明的厂址却是“江苏省徐州市敬安镇南路18号”。上海的厂家设址于江苏，这本身就令人不解。
然而，当张凤芝找到厂家在潍坊的销售代表时，她所得到的答复就更是令其欲哭无泪：首先厂家认为之所以被毁容，是系张凤芝使用产品不当所致；继而，厂方便干脆认定张凤芝根本就没有长过雀斑。闻听此言，气愤的张凤芝大声质问道：“没长过雀斑谁会买‘雀斑净’，难道我是点着玩儿？即便真的使用不当，就必须遭受被毁容的‘惩罚’吗？”
很显然，销售方和厂方的推诿，已是典型的毫无诚意了。
无奈中的张凤芝曾求助于潍坊当地媒体的热线咨询，得到的“批示”是：管不过来，还是去找市消协吧。在市消协，张凤芝被告之先去市人民医院或卫生防疫站做一下鉴定，以确定张在使用“雀斑净”以前是否真的长过雀斑。然而，由于张凤芝面部被毁的面积实在太大，在医学检测技术手段还较落后的院方实在难以鉴定。对张凤芝的投诉，消协非但不予受理，还无故扣押了张凤芝用剩下的小半瓶“雀斑净”。 张凤芝这才感到了事情的复杂性。为了出示有效的证据，张凤芝又去中百大厦准备再买几瓶“雀斑净”，以请有关部门鉴定一下是否属伪劣产品。但令张凤芝始料不及的是，不但中百大厦，即便其他商场的化妆品柜台，“雀斑净”也均不知何时成了“缺货”。联想起剩下的半瓶也这么“巧合”般被扣下查封，张凤芝对在潍坊范围内最终解决此事感到绝望。
济南投诉希望之火重新点燃
就在张凤芝欲诉无门的时候，每年一度的“3.15”系列活动如火如荼地展开了。3月14日晚间，无意中见到的山东卫视《今日报道》的一则关于“3.15”期间在济南国贸大厦现场接受消费者投诉的报道，令张凤芝绝望的心头重新点燃了希望之火：潍坊没人管的事，去省城济南，总不会一样吧？
带着这个念头，第二天也就是“3.15”这天天不亮，张凤芝便坐火车到了国贸大厦投诉台前。
然而张凤芝怎么也没想到，在工商、消协及法院的三个投诉、咨询台前，她所受到的冷遇竟是如出一辙——不过，这三方如出一辙的理由也不见得真的讲得过去：济南远水解不了近渴，爱莫能助，还是回潍坊消协商量解决吧。
正当张凤芝绝望透顶之时，具有高度新闻敏感的山东卫视《今日报道》节目组记者将摄像机镜头对准了张凤芝，一把将张凤芝又从绝望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在记者的陪同下，张凤芝再次来到投诉台前。这一次新闻媒体的舆论监督作用可谓起到了神效，省工商局的工作人员在详细看过包括“雀斑净”的包装盒、说明书在内的材料后，认为依张凤芝被毁容程度来看，该产品应系伪劣产品。同时，说明书上“一次脱落，不受痛苦，不留疤痕”的疗效说明具有明显的虚假和欺诈性。
省工商局在收下张凤芝的材料后，为其开具了“投诉接待单”，上面明确表示：3月28日前将做出答复，以确定是否受理张凤芝的投诉。这期间，他们将首先与潍坊市消协取得联系，化验产品，以最终确定其为伪劣产品。然后进行积极的调解，为张凤芝争取到最适宜的赔偿。若半年内调解不成，则只有通过法律手段，将作为都有责任的销售方潍坊中百和厂方送上法庭，由法院民事庭审理此案。
3月15日当晚，山东卫视《今日报道》节目便将张凤芝来济投诉案作为重要新闻播发，次日中央电视台的《晚间新闻》节目，该报道再次面向全国播放。有了新闻媒体的支持，柳暗花明的张凤芝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
山重水复此案绵绵无“绝”期
但是，张凤芝回到潍坊后不但想象中的圆满解决未能出现，反而山重水复的一系列遭遇却更加令她心力交瘁。
由于2月5日张凤芝在购买“雀斑净”时未索要发票，现在中百大厦已不承认“雀斑净”是在他们那里买的。而此前，也就是关于张凤芝的毁容报道在山东卫视和中央台播放后，中百方面还曾私下里责怪张凤芝不该把这事捅到省城济南，称他们商厦的效益也因此受到了影响，而且，说这话时，中百也有私下里表明赔偿了结的意向。如今既然已诉诸媒体，私了的可能已基本没有；然而上法庭是要讲证据的，张凤芝没有中百方面的发票，便是致命的证据不足。仅凭这一点，张凤芝也难胜诉。
消协方面对张凤芝的济南之行同样也耿耿于怀。凭省工商局投诉接待单，潍坊消协已将用剩下的小半瓶“雀斑净”退还给张凤芝本人，但这要有一个前提：张凤芝需要签一个字。这一次张凤芝又陷入了被动。当初去消协投诉，消协并未明确说已受理此案，也许张凤芝急于想取回仅存的证据，便糊里糊涂签上了名。她根本想不到，她签名所生效的，是一纸撤诉书——也就是说：张凤芝主观上已撤诉，证据退还本人，消协与此事再无干系！
此时的张凤芝可谓尴尬至极，消协方面态度已很明确：我们已受理，如今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还跑去济南惊动山东卫视，现在既然你签字撤了诉，正好我们也不用再管了。
随着距离省工商局限定的3月28日的受理定论期一天天临近，心急如焚的张凤芝几度往返于潍坊、济南之间以求定论。这期间她又遇到了一桩麻烦事：从潍坊消协取回那剩余的小半瓶“雀斑净”剂量太少，山东省产品质量监督站化验室认为各系数标准都难以定论该产品是否属于伪劣产品。本来就证据不足的张凤芝，此番差不多就是毫厘不剩了。
而时间已过去3月28日数日，省工商局仍迟迟未表态是否受理此案，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不止张凤芝这么一起投诉案，调查取证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张凤芝所得到的答复绐终是：耐心等待，会有结果的。但是——
一等再等张凤芝何时“见天日”
现在的张凤芝，整日价为此事东奔西走。平时不敢出门，出门也总拿张报纸挡着脸，但越是这样，张凤芝就是越容易引起路人的侧目，因为在潍坊，她也算是个“名人”了。生意无法再做、婚也结不成的张凤芝，形容自己简直就是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她说，此案最后无论成败，目的都只是讨回个公道，所以她会一直坚持申诉下去，因为无论获赔再多，也无法弥补她心灵的创伤。这时候钱对她来说，已不是最重要的了。
通过这桩化妆品毁容案，笔者最真切的体会便是：以后去商场购物，无论钱多钱少，无论何种物件，这发票是一定要开的。如果张凤芝能把这最基本但同时又是最容易疏忽的事情做到，又何来后面这一系列的波折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