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永学
这是进入西北丘陵地带之中的一个极其普通的入口处。
沿着盘曲山腰的废渠道走着,眼前突然兀现一道动人心魄的风景。正是深秋时节,清悠悠的山溪像一条洁白透明的薄纱巾在谷底嶙峋的山石间铺展着摆动着缠绕着飘移着。即便位于距离溪流十数丈的山腰,也窥得见这薄纱里亮晶晶的岩面细闪闪的金沙圆溜溜泛着五彩的鹅卵石。我探询的目光顺着眼前的溪流往谷里延伸:远处似有水塘,塘水晶莹若镜。不由加快了脚步。只听一阵入谷的清风送来隐约的叮咚之声,有如琮琮琴韵。驻足,回望,啊,足下不远处是一个清澈见底的陀螺型水洼,深约三丈有余,宽约丈半许。那清亮透明的薄纱巾似的溪流来到水洼那深深的凹槽上空时,被扯得细长细长的,飘落于相距数丈之遥的水洼的正中央。那仿佛重叠着似的薄纱巾还是那样晶莹鲜亮,可见四围如精钢铸就的青石;青石被打磨得没有一点儿皱折没有一丝儿裂纹;尖尖的洼底,满是四下波动的水花儿,一个接一个,一波连一波;水面却平静如镜,那飘落镜心的薄纱巾似的水流轻轻的柔柔的,竟没有泼溅出一星半点水珠儿。
岩石坚硬深厚。山溪轻悠绵软。但是正是这轻悠绵软的溪流,依照自己的意志,在坚硬浓厚的青石上挖掘打磨凿雕刻镂,布一道飞练,造一泓奇池!
幽谷静肃,瀑水飘逸,水洼奇崛,溪声潺潺。倘若摹一帧画,就题作“荒山秋溪图”吧。唯恐画中人难得有秋溪的高韵雅意。这样想着,我不由自己地为自己每因恼人之事便萌生颓唐消极不思进取的情绪而暗暗愧疚起来。
这山这水这洼留在了我的心底。再也忘不掉抹不去了。——它岂仅是风景;它分明是我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