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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

2023年09月28日

文/包卫胜—个谎言,改变了我的一生。我从小由外公带大。我是外公精心培植的一株庄稼,外公盼望的,是我走向成熟和收获的那一天。那一天,是指家中能出一个状元郎。我是他实现愿望的唯一希望。从小学到初中,我一直是捧着奖状度过的,这令外公十分欣慰。

进入高中后,繁忙的学习和朦胧的爱情不期而遇了。一个名叫娟的女孩悄然闯进我心灵深处的绿草地。娟的美丽、纯洁,轻盈地解除了我所有的防御,爱情与学业之间,爱情占了上风。随着感情的不断升温,我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学期结束后,我跌到班上后十名。外公十分震惊,亲自来到学校找老师,最后他铁青着脸回去了。那一回,外公狠狠掴了我一巴掌,这是公外第一次动手打我。一气之下,我搬到学校住宿,外公因此大病一场,我没有回去看他,尽管学校离家只有二十里路。那时,我念高二。

我的学习成绩一落再落,到高三时,有两门功课甚至亮了红灯,因为我无法拒绝娟的身影与微笑。这一年,外公一直病魔缠身,母亲来校送东西时,时常说起外公的病情,我从未在意,直到一天母亲急匆匆赶来,告诉我外公病危的消息,我才有些惊慌。

我赶到医院时,外公已处于昏迷状态。昏迷中,外公拉着母亲的手,不停地问:“卫胜考上了吗?考上了吗?”母亲望望我,低头附在外公耳边,哽咽着说:“爹,他考上了,考上了。”外公脸上绽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我与母亲却泪如雨下。两天后,外公平静地走了。望着外公平静欣慰的遗容,我哭得死去活来,有悲痛,但更多的是悔恨。外公最终没有实现他的愿望,外公去世时,母亲只能用一个谎言去安慰他,那个谎言是我的无知与悔恨啊!往后的日子里,这个谎言一直深深刺痛着我的心,使我在痛苦中醒悟过来。

返回校园,我收起所有放纵的情感,开始另一种意义的拼搏,为自己,也为外公。那段时光,那个谎言一直伴着我寒窗苦读。很多个寂静的深夜里,我从书本上抬起酸胀的眼,外公清癯的面容仿佛就在月华中浮起来,我心中开始隐隐作痛,于是坚持学下去,只有在拼命的学习中,我才感到一丝解脱。那一年高考,我以六分之差落榜。

我没有放弃,我不能放弃。我知道,放弃了努力,我将终生走不出那个谎言的阴影。

我开始了另一次拼搏,这一年里,又多了许多早起晚睡的日子。八月,我来到外公坟前,轻轻放下刚接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放声大哭。

一篇文章里说,当砂石进入蚌的体内时,它曾经那样痛苦不安,最后在它不断的磨砺与挣扎中,那粒粗糙的砂石竟然变成了晶莹夺目的珍珠。

我是蚌,谎言是砂,因为外公,使我能够执著地坚持将粗糙的砂石美丽成珍珠。这是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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