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冯日乾
侃山海经。天下故事一大侃,看你有胆没有胆。什么框子也不要,什么道理也别管,最好是进入癫狂状态,想人之不敢想,侃人之羞于侃。小乔为什么不可以恋上风度飘逸的诸葛亮?见义勇为的包拯为什么不可以收秦香莲为“义妻”?假如让秦始皇的阶下囚高渐离强暴了秦始皇的女儿——或是出于报复或是一时冲动,会有怎样的后果?又假如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奇迹:原先患小儿麻痹下肢瘫痪的公主忽然康复站了起来,秦的历史是否将得到新的诠释?别怕气死历史学家,需知历史本来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妞儿。
设第三者。阶级情义重如山的年代,人物关系的样板模式是“祖孙三代本不是一家人”,大队长与党支书恰是孤男对寡女。要表现新时期开放型人际关系,最佳格局当是婚外有恋,少女大男。诸如年轻的秘书钟情已有妻室的经理,小保姆爱上中年丧偶的男主人,中间再安排一个纯真无邪的小孩子,由他(她)无意中捅破窗户纸:阿姨我爱你,我要你做我的妈妈好吗?一般说来,男女年龄之差要大些,形同父女也无妨;男要深沉,女要痴情,突出曾经沧海的男人“成熟的魅力”。普通观众会因他们的恋情不合常态而注意,年轻观众则对此充满神秘感,又以为这是一种全新的婚恋观念,哪能不心驰神迷。
唱三对面。场面安排要体现新的人生态度、思维方式,力避过去那种两男追一女或两女夹一男的三角恋爱法。公园草坪上,乙男要甲男“老实讲爱不爱女丙”。甲道:你不是很爱她吗?乙曰:是的,我爱她,但她爱你。你回答我:究竟爱不爱她?(甲支吾,乙来劲)你他妈的还是男子汉吗?对一个真爱着你的女孩冷淡是残酷的,你知道吗?此刻丙姗姗而来,甲迎上去,以爱抚的眼光看着她说:小丙,乙确实是个好小伙子,他也挺爱你,你可别傻,啊。好啦,你们谈吧,我有事先走一步。乙望着丙发窘,丙望着甲作嗔:哼!
借武侠功。中华武功盖世无双,南拳北腿,少林武当,以现代技术拍摄之更为精彩。公安战士追捕要犯,宜一人徒手出击(或有枪不用),七拐八弯三盘六转之后,追至一座刚刚建起主体框架的楼下。于是,一前一后爬楼梯,钻窗户,越栏杆,跨夹墙,闪展腾挪,奔蹿跳跃,有时双双倒挂檐口依旧四掌带风出招还招,直到三百多个回合后双方均精疲力竭倒地不起。有顷,缓过气来的坏蛋拔出匕首正欲刺下,忽听一声断喝:“不许动!”——我们的大部队及时赶来。
加床上戏。带“色”方称“绝”,有“女”才能“妙”,床上戏永是叙事艺术的华彩乐段。一般人物暂且不论;特殊人物,如匪盗里的英雄,轿夫里的情种,与冷美人偷情的戏子,携贵小姐私奔的伙计……除了国骂省骂挂在嘴边以显“个性”而外,还要敢于正面展现其性本能的疯狂和雄强,或是面对猎物双眼发直尔后脱去衣裤狠劲甩到身后作饿狼捕羊状,或是宅院里扛起就跑,绣床上哼唧有声,庄稼地踩它个小操场……有道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何况这不叫坏,叫粗犷的美,叫原始的美,叫野性的美。
以上所举,荤荤大端,悟性强者自可变化万千。但总的要把握两点:一、艺术的本质在“玩”,欣赏者玩轻松玩刺激玩热闹,与看斗蛐蛐、狗咬狗、猴子发情一理;创作者则是玩技巧玩观众归根到底是玩票房。二、为大多数人服务,即:为大多数已经吃饱特别是其中一些可称为精英已经确切感到“撑”得慌的人们服务。此系理论基础、创作方向,不可忘记和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