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光
我羡慕作家这一行的时候,只有十几岁。后来当我的岁数变成了几十,在许多场合也被人们称为作家的时候,自己反倒觉得挺没意思了。这没意思可以作如下说明:一是我始终拿不准自己到底是不是作家,因为作家不像教授,有一种职称可以被有关方面授予;也不像官员,能够以红头文件来确认身份。其次是有些人生前不是作家,死后却被人称为作家;有些人当了大半辈子作家,一旦命归西天,马上就什么也不是了,他的同事朋友弟子们纷纷用他们的大作跟收破烂的作商品交易。
我在活着的时候想当作家,因为我不能忘却虚名;我更不愿意将来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变得什么也不是,如果预先就知道这种结局一定会极大地影响情绪,而情绪低落是一种不健康,应予克服。所以我对自己是不是作家拿不太准。
但喜欢文学对我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虽然它只是我诸多爱好中的一种。读一部好的文学作品会令人兴奋,这就象看足球比赛,你所拥护的球队痛快淋漓踢进对方一粒至关重要的球。年轻的时候我爱读《西游记》、《水浒传》以及普希金、托尔斯泰、马克·吐温、欧·享利的作品,这都是师长们所提倡的;也读过三言二拍、《红楼梦》之类,师长们看见小青年读这些书往往就要皱眉头。我现在也长到了皱眉头的年龄,大约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我又喜欢上了美国文学、拉丁美洲文学,那里的作家以自己无与伦比的天才把文学干得奇诡变幻,而同时代的欧洲文学则带给人一种无可挽救的死气沉沉。现在我已基本上不读文学作品了,只有王小波的作品除外。
一般来说,过去我喜欢现实主义的小说和浪漫主义的诗歌,虽然这个定义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除了在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作品中寻找自己的爱好,你别无选择。后来我不再喜欢现实主义的作品,也不去读浪漫主义的诗歌(除过中国古典诗词),前者一般太没有味道,后者往往又扭怩作态。我比较喜欢各式各样超现实主义的作品,比如美国作家的黑色幽默,拉丁美洲作家的魔幻现实主义,以及中国作家中为数不多的超现实主义的作品,他们笔下那种形而上的真实,他们怪异的思路以及痛快淋漓的反讽,常令人拍案叫绝。
国外有很多优秀作家,如果篇幅允许,我将会开出一长串名单。这件事情很好做,因为他们都是外国人,所以我不会因为写了张三掉了李四而令后者不快。中国也有很多优秀作家,然而过去我喜欢或佩服的作家,如今都渐渐地不喜欢不佩服了。我现在喜欢的中国作家(古人不计)不是太多,恕不列举。
我与文学这个题目,要长能长,要短也肯短。我现在写的是短的,所以也就该结束了。
袁林,笔名丰光、凌冰、夏木等。1950年出生于西安市,在那里度过了童年和少年。1969年上山下乡,务过农,做过工,1984年调入西安晚报社任编辑。
最初踏入文坛是写小说,曾在《人民文学》、《小说月报》等刊物上发表或被转载过。八十年代中期以后写了大量的散文和杂文。现为陕西省作协会员和西安市作协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