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志锋
那一天那妇人我见过两次。
她拉辆架子车,上面放着一空水桶。我知道她是要到我们车间花六块钱买一桶氨水给自家田里施。她穿着城里那些人不屑观瞻,但一看就知的普通农村妇女的夏季服饰,裤子许是因为常在田里蹲作的缘故,后面皱得象她们卷的多层花卷,使我能看到她穿的黑绒布鞋里面没穿什么丝袜。一根树枝粗的纤绳从她右肩里引过,把她暗花色上衣勒出一条沟来。
没想到她和这些轻装赶点上班的工人师傅们走得一样快,一样有力。大家都忙着低头赶路,她却时不时把纤绳往里拉拉,略带惊奇地打量这么多一路同行者。她脸很黑,眼里流露出一种喜欢。
车间安排我们五个小伙拉架子车领料。走出厂区,一辆煤车老远狂吼着冲来,把躺在地上的厚厚的灰尘扬得老高,我们前面有一辆架子车慌张扭辕让道,是那妇人,装了氨水往回拉,我们掩鼻打灰,那妇人把车辕扭正。我看见她腰弯得更深,奋力往前,走了一截,稍停,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抹一把脸又弯背向前,我视线已经模糊,那妇人走远了。
三九伏天,太阳老高,老家的母亲想必安然家中,没有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