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文/韩遥
二牛挣扎到三十多岁，才发了财。人一有钱气就粗，就有人奉诚。
“你家祖坟风水好，做啥都不赔。”小脚的六奶对他说。
“你胆正，是干大事的。”一块长大的憨憨很崇拜他。
二牛在村巷里走个来回，众人见他都主动打招呼，好听的话听得他像驾了云一般。回家给妈学了六奶的话，妈的老眼就瞪大了，说：“听那老东西的话？当年埋你爷时，她老汉叉着腰站在路边冷笑，还给人说你爷亏过他……”
二牛不吭气。
妈继续唠叨：“你娃生意做成咧，全亏我烧香拜佛哩，你要谢该谢菩萨。”
二牛信了，拿出钱修了个庙，菩萨供上了。妈很高光，脸上的笑灿烂起来，说：“这是正事是积德哩！”
庙修成，二牛请了“自乐班”，还买了万响鞭，放得震天价响，把全村老小都招了来。人们喜气洋洋，谁见了二牛都朝他笑。二牛飘得腿软。
鼓乐声中，二牛恭恭敬敬地捧着香，后面跟着一群善男信女。二牛一跪，后面就跪倒一片。三拜九叩，虔诚得很。
半年后，风云突变。二牛卖的酒喝瞎了人眼，店便被封了，人也让抓走了。二牛妈眼见儿子入监，一口气上不来就蹬了腿。媳妇只得领着娃回了娘家。昔日光耀的门庭就这么突然间变得冷清了。
“我早就说那瞎熊不干好事，不然钱能那么多？”憨憨对众人说。众人都点头附和。
庙里，香火依然。
二牛改造回来，见家里老鼠乱窜，鼠粪铺了一地，心里难受，想骂人，又不知骂哪个，最终他骂了自己……
第二天，庙前围满了人。高一声低一声地有人在骂：哪个挨刀子的把菩萨给砸了？这时，二牛领着媳妇，正朝村里走来。他走到人群中，拧过身，说：“庙是我建的，我扒；生意我还得做。不过，如果再次赚了钱，给咱村盖座学校吧！”
憨憨听了，跳起来，说：“这熊说话算数，人家胆子还是正！”
说着追二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