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震杰
河南省宝丰县最西部伏牛山深处的宋沟村是一个只有100多口人的自然村，全村百分之七十的人口姓史，再加上与史姓联姻的异姓亲戚，在这山高路远、交通不便的穷乡僻壤史家形成了一个绝对强大的家族势力，而王姓家族总共只有兄弟两家。因此，王家在村里处处以免事为先，忍让为怀，逆来顺受。
王和参加过剿匪反霸、是土地改革时的老党员，还多次被评为省、地区林业模范、地区武装模范和治安模范，1983年从村支部副书记兼治保主任位置上卸任，为党的农村工作做出过诸多贡献。但王和的家庭极端不幸。1958年，王老汉的老伴病故，留下一个本份老实的儿子。儿子娶了一个痴呆女人为妻，1982年生下一女王畸，1987年又生下一子王平。不久后，儿媳因病不治身亡，儿子因此精神发病而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只留下了祖孙三人相依为命。为了生存和还债（儿媳病时家里借了不少钱），王老汉拖着年迈之躯劳作。当时刚刚上小学二年级的王畸也不得不辍学回家，每天放牛、割草、拾柴，回到家打水、做饭、喂猪、养鸡，瘦小虚弱的身躯艰难地挑起了一个“家庭主妇”的重担。
但尽管如此，灭绝人性的灾难仍从天而降、不期而至
阳光下骇人听闻的兽行
1992年夏季的一天，9岁的小王畸正在村南坡的一棵小核桃树上摘核桃哄弟弟玩时，被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上了。这个人就是本村37岁的史刚正。5年前史曾有恶迹被公安局监视过三个月。但解除监视后史不但恶习不改，反而把贪婪的目光投向了小王畸。此刻看到四野无人，史刚正感到机会来了，就跑到核桃树下抱住树干猛晃，意欲将王晃下，王畸死命抱住树干不肯下来，史假装又去地里拔葱而走远。王畸爬下树来拉住弟弟就往家跑，却被埋伏在路边的史刚正逮着。史一巴掌打跑了才五岁的王平，然后就恶狼般的撕衣，堵嘴，将小王畸残暴强奸。小王畸大出血难以站立行走，只好趴在地上抱头痛哭……
由于在村里长期受压抑加上害羞怕事，小姑娘回家没有对爷爷讲受辱之事，而是忍着疼痛在被窝里悄悄哭了一夜。此后史刚正不但没有就此收敛，反而在第二天上午，带领其五个侄子史自力、史平西，史杰力、史元利、史振奎（时年24—16岁）将正在村东南河沟里洗衣服的小王畸挟持到一处小树林里，又丧尽天良地将其轮奸……
王畸两次被辱后未对家人说起，没有人去追究。史家叔侄六人以为是王家惧怕不敢吭声，于是愈加猖狂，在其后的几天里几乎天天对王畸实施轮奸。后来见王家依然没有动静，就发展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以至于光天化日之下，甚至就在小王畸的家里对其进行强奸、轮奸。据有关部门的调查统计，从1992年5月至12月短短八个月的时间里，史家叔侄六人就对小王畸强奸、轮奸达20次之多。致使小王畸多次昏迷不醒及多次大出血。有几次小王畸被他们折磨得出血太多，他们便随手抓起泥土撒堵在出血处，或将其抱到臭水沟里冲涮。案发后据妇科医生检查确认，小姑娘因长期遭受非人的折磨已身患多种疾病，并且有可能造成终身残疾。
扭曲的亲情让法律也变得无力
1992年年底的一天，当小王畸又一次被史家叔侄折磨得痛苦不堪实在是无法忍受时，才向爷爷哭诉了她那非人的遭遇。王和起初不敢相信，甚至还训斥小王畸不要瞎说，但是当终于知道了这可怕的一切时，这位年逾花甲的老人紧紧地抱住自己可怜的小孙女，泪流满面。当晚，王和即找到了村支书商量解决办法，但碍于史家的强大势力，这位村支书也只是以“抓不到人证”为由将此事一推了之。万般无奈，王和只好跑到自己的原籍鲁山县，向一位至亲说了此事。这位当年也曾担任过多年村治保主任的亲戚当即拍案而起：“走，领孙女到派出所告他们去！”到这时，王家祖孙才犹犹豫豫地到当地派出所报了案。
派出所马上向宝丰县公安局汇报。宝丰县公安局接报后十分重视，当即组成专案组，又抽调刑侦队、防暴队员30多人，于第三天即将史家叔侄六人一举抓获，并连夜进行了突审。但由于首犯史刚正自知罪孽深重，早已与五个侄子订立了攻守同盟，并威胁他们说“这事儿谁说出去谁就得被杀头”，再加上受害人年龄尚小，询问的次数越多越讲不清楚，所以，尽管法医鉴定出了王畸被强奸、轮奸后造成伤害的事实，但从“六史”这里却未取得任何进展。1993年1月15日，由于案情重大，在宝丰县人民检察院提前介入的情况下，史平西、史杰立、史元利、史振奎四人被批准依法逮捕。史刚正、史自立于当年4月2日取保候审。但二人被取保候审期间反而变本加历，当日回到村中破口大骂王和的弟媳，气焰极其嚣张。尤为令人震惊的是，就在取保候审期间，二人竟还多次持刀闯入王家威逼恐吓，并5次持刀将王畸轮奸。
1993年9月，宝丰县公安局再次组织人员突审此案，这一次由于加大了审讯力度，在监的“四史”终于供述了他们的犯罪事实。史刚正、史自立当年11月3日被再次收监，被依法逮捕。
此后，再行审讯时，不仅史刚正、史自力二人拒不认罪，就连“四史”也突然翻供，声称是王家陷害他们的，说原来的供词是刑讯逼供的结果。由于案发时间较早且报案不及时，再加上史刚正曾多次威胁过村民，史姓家族内部又严密控制，人证物证均难以找到，此案再次搁浅。
这时候，史家人便猖狂起来，有人指着王和的鼻子威胁：“你躲到哪儿也不中，告到中央也撤球蛋！这几个人（指‘六史’）有啥好歹，非杀死你们几口不可！”此外，王家地头上的树被人砍去，栽的红薯苗被人割了一茬又一茬，玉米苗被连根拔去。出穗的麦子被人压倒，收割后麦垛在场里被人推倒，打了场的麦秸也被人一把火给烧了。王畸在村外小河里涮脚时被本村一妇女诬为偷了她三块钱，被打的胳膊脱臼，全身多处流血。尤其是她的弟弟竟被人骗到水库边被一脚蹬入水中，又被人强行按入水中，幸亏被同村一位实在看不下去的好心人相救，小王平才保住了一条小命。事后王平指认将他踢入水中的人是史振奎的哥哥史振国，但当时在场的人却无一个出来作证。特别令人气愤的是，“六史”的亲属还多次聚众到县有关部门闹事、喊冤，异口同声地说是王和强奸了自己的孙女，被史家人抓住后反咬一口。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有人情愿为此作做证。在这种情况下，王家祖孙三口被迫背井离乡、颠沛流浪，沿街乞讨，四处上访、告状，饥寒交迫，历尽了千辛万苦…
五年奇冤昭雪人间自有公道
1997年初，新华社河南分社闻讯派记者赴宝丰，将此事的详细经过拍成录相片后送回了分社。分社异常震惊，派人将录相片解说词迅速送交全国妇联赵地副主席手中。赵地非常重视，马上指示河南省妇联介入此案，配合督促有关部门进行调查，严惩犯罪分子。此后不久，李鹏总理也对此案做出了重要指示，要求对此案依法从快查处。
7月2日，宝丰县公安、检察人员，排除了各种干扰和阻力，终于掌握了大量的证据。7月9日，平顶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在宝丰公开审理了此案。一审依法判决，判处史刚正、史杰立、史自立死刑（史自立缓期二年执行），史振奎、史元利、史平西无期徒刑，剥夺六犯政治权利终身。六犯提起了上诉。9月18日，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对此案做出了终审判决，依法判处史刚正死刑，立即执行；史杰立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史振奎、史元利、史平西三人无期徒行；史自立有期徒行15年。10月15日，首犯史刚正在宝丰被依法处决。16日，新华社就此事向全国播发了通稿。
目前王家祖孙三人在平顶山市有关部门的协调解决下，已举家迁入临近的某县某村定居。在这里他们受到了村民的百般关怀。省、市、县妇联曾多次为其捐钱捐物。宝丰县领导还制定出了一系列的帮助措施，诸如将王和送进养老院颐养天年，将王畸姐弟送进福利院接受系统教育等等。
人们由衷地期待着小王畸能够尽快走出痛苦的阴影，开始新的生活。
（注：根据我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有关规定，文中受害者均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