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雨 新利 柳萌
7月13日下午3时，609次列车徐徐驶出了郑州火车站。车上乘客不多。8号车厢靠窗坐着一位姑娘，看着手中的晚报。姑娘对面坐着一位小伙子。“小姐，有什么好看的文章，让我也瞧一瞧？”姑娘抬眼看去，并把报纸递了过去：“介绍传销的文章。”
“噢，传销是一门新兴行业，很赚钱的。”小伙子接过报纸，继续侃侃而谈，“搞的好，一年就能成为百万富翁哩。”
共同的话题，使两人愈谈愈投机，慢慢地，小伙子便套出了姑娘的底细。
姑娘叫尹花，今年21岁，家住周口地区沈丘县白泥镇尹庄村。3年前，高考落榜后，18岁的尹花只身一人来到郑州市学习美容美发。由于心灵手巧，她不到半年便学到了一手好技艺，并在一家美容美发厅谋到一份职业。花季少女爱幻想，心比天高的尹花天生就是一个不太安份的人。她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被老板大把大把地掳去，内心极不平衡，发誓有朝一日自己也要办个美容美发厅。可是办美容美发厅谈何容易，仅资金一项就让她一筹莫展。说来也巧，前几天，一位在郑州打工的同乡阿红找到了她，说现在搞传销很赚钱，如果弄好了，一年就能赚上几十万，到时候，别说是办美容美发厅，就是买汽车、楼房也不在话下。于是她便辞去了工作，决定回沈丘老家发展传销下线，以圆自己的发财梦。
听尹花说完，小伙子赞叹道：“有见识，有胆略，尹小姐不但人长得美，也能干，日后定能成个女强人。”几句话，吹得尹花心里甜丝丝的，仿佛自己已成了腰缠万贯的大富翁。她从提包里拿出一听饮料，“嘭”地一声打开了盖，递给小伙子喝，并问小伙子是干什么的。小伙子说他叫孙涛，今年30岁，大学毕业后分在了周口市教委，去年才下调到沈丘县教委任常务副主任，主管97年的中招录取工作。此次去郑州是到省教委领取升学指标，并说这次要了8个计划内升学指标，都是给各局委头头的子女们。说到最后，孙涛拍了拍脑门，叹道：“真不容易呀！”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正为上初三的弟弟升学犯愁的尹花，一听小伙子手里拿有升学指标，马上抛开了正谈论着的传销话题，急不可奈地问道：“还有没有多余的升学指标？能不能给我也弄一个？我弟弟刚好今年初中毕业。”孙涛一脸的遗憾，轻轻叹道：“晚喽，晚喽，这8个指标都有主儿了。”尹花见没有了指标，显出十分失望的神情。
看到尹花愁眉苦脸的样子，孙涛说道：“尹小姐，别泄气，我这里还有个机动指标呢！原打算给一个科长呢，为了你，我就得罪一下这个科长吧，把这个指标给你弟弟得了！”一听还有一个机动指标，尹花顿时转忧为喜。
在交谈中，孙涛称自己毕业于北京名牌大学，现任沈丘县教委常务副主任，父亲是周口地委副书记，母亲是周口地区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还说自己尚未婚配，正苦苦寻觅着意中人。
听着孙涛的自我介绍，尹花满脸的虔诚和敬佩，两眼脉脉地望着孙涛，为她有幸认识孙主任而激动不已。
火车到沈丘站时，已是晚上7点。尹花见孙涛下车后手提一箱医疗器械，颇为不解地问：“孙主任，你带这干什么？”
“唉，你不知，一个同学在县人民医院器械科工作，院长让他买这些东西，他买不来，求我帮个忙，我就通过郑州的一位亲戚帮他买到了这些极不好买的东西。”孙涛说完，尹花更加佩服了孙主任的神通。
临别时，尹怕再见不到孙涛，就急切地问：“孙主任，你看我弟上学的事怎么办呢？”
“这样吧，今天晚了，明天早晨7点，你在青年广场南边等我，坐我的车回你家看看。”孙涛说完，招手拦了一辆面的，潇洒地与尹花握了握手，弓身坐到了车里。
7月14日上午9时，一辆橘红色的桑塔纳轿车一路卷着尘土，停在了沈丘县白泥镇尹庄村尹家的大门口。在村人的围观之下，孙涛神气十足的走下车。在尹花的家中，孙涛对尹花及家人说：“关于尹花弟弟上学的事，按照学校规定，得先交2100元风险抵押金；不过这是暂时性的，将来学生入学后学校还要退还的。你们看……”
只有小学毕业的尹老汉对儿女们的学习极为重视。今年已经18岁的儿子学习不努力，学习成绩不是太好，但尹老汉并不失望，他知道近年来社会上风行花钱上大学，如今，幸运之神降临了尹家，花点钱让儿子上大学，值得。
于是尹老汉一边含笑点头说着：“钱没问题，没问题。”一边吩咐老伴买酒做饭，并起身要请村干部作陪。
听说要请村干部作陪，孙涛似乎很生气，他不高兴地说：“村干部是啥官？能陪我？镇长陪我也不稀罕哩。我到你家，完全是看尹花的面子，随便吃点算啦，还破费个啥？”随即，孙涛又让尹老汉派人到学校叫回儿子，下午好随他一起去办有关上学的手续。尹家人见孙主任如此随和且善解人意，心里便更加敬重。
下午，酒足饭饱之后，孙涛接过尹老汉递给的2100元现金，带着尹花及弟弟尹军坐车回到沈丘县城。当晚，3人一起住在了火车站附近一旅社内。
第二天早上8点，孙涛起床后出去不大一会，回来说小车等在了门口，让尹姐弟速收拾一下去郑州。中午11时到郑州后，孙涛先领3人到亚细亚商场选购了一套名牌西服，然后到广州酒家吃了顿海鲜。下午，孙涛特意到“三九”大酒店以400元每天的房价开了两间房，一间让尹花住，另一间他和司机、尹军三个人住。当晚，孙涛又以到省教委办事为名，带着司机到郑州市大石桥一美容美发厅潇洒走了一回，什么“泰式洗头、印度洗脚、异性按摩”等，来了个“全活儿”。直到深夜11点，才回到宾馆。
到房间后，孙涛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又浮现出服务小姐按摩时的情景。此时，他周身燥热，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欲火，在司机和尹弟睡熟后，蹑手蹑脚溜出房间，扣响了隔壁尹姑娘的房门。尹花睡得正香，猛听见有人敲门，警觉地问了声：“谁？”孙涛说是我。尹花一听不是外人，起身开了门，见孙涛只穿一条裤衩，遂问有什么事，孙涛说进去再讲。刚一进门，孙涛就“啪”地将门反锁上，一把将尹花搂在怀里，狂吻乱亲起来。尹花刚要反抗，孙涛压低声音威胁说：“别张扬，否则，你弟弟上学的事我不管。”尹姑娘双眼一闭，两行热泪顺颊而下……
孙涛狂花滥支，仅一天时间，就将2100元钱花销殆尽。7月15日上午，孙涛对尹花说，招生办主任已同意了让尹军上河南省银行学校，并以学校要预交7000元学费为名，与尹花姐弟俩当天下午一起赶回了沈丘县尹家。尹父见儿子上学的事有了眉目，东拼西凑又借了7300元交给了孙涛。孙接过钱后，于当晚携款带尹姐弟俩又坐车返回了郑州……
在第三次骗去尹家的1000元钱后，孙涛走出宾馆，正准备逃走时，被早等在门口的司机请到了车上。
原来，孙涛十几天的言行，虽瞒得了尹氏父女，却被出租车司机看出了破绽。回想起车子被租这么多天来的前后经过，司机越发觉得孙涛不象是个国家干部，倒象是个江湖骗子。可又定不准，怕枉冤了好人，失去了生意，于是，司机不得不格外小心，处处留意着孙涛的行动，以防他突然走掉。车进入沈丘县城后，司机以回传呼为名，把车停在大街上，下车急步跑到近处一公用电话亭，拨通了“110”电话。几分钟后，孙涛被呼啸而来的警车“请”进了沈丘县公安局。
三
在审讯室里，孙涛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百般抵赖，拒不承认自己骗了人，还声称自己是无辜的，要向公安机关讨个说法。当公安人员从周口市把尹花父女俩叫到他跟前，并呼出他的真实姓名“孙成龙”时，他才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地上，如实交待了犯罪事实。
原来，化名孙涛的骗子名叫孙成龙，现年34岁，1987年高考落榜被父亲叫到自己开的“乡村诊所”里学医，但孙成龙学不进去。后因行骗被县法院刑事拘留1个月。孙成龙出狱后，仍不思悔改，重操旧业。
1997年9月6日，经沈丘县人民检察院批准，依法宣布逮捕孙成龙。孙成龙以骗人开始，以害己告终，他不得不在狱中熬过漫长的铁窗生涯，慢慢品尝当骗子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