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曼雪
认识夫的那年,我的日子正浸泡在绵绵的雨中。记得那些天母亲总不失时机地向我提起一个男孩的名字,并夸他厚道而诚实,并要我答应见见面处处看。虽然我一再地推诿,母亲还是在一个周末的晚上郑重地告知我,星期天那个男孩要来看我。那天我生平第一次声嘶力竭地冲母亲发火,然后虚脱了似地哭了一夜。我不知怎样让母亲明白,我的心早给了一首诗,那个柔情似水的男孩是我一生的梦。可是我必须等待,等待他有了一个世界安置自己,因为他太骄傲,太自尊,我不能让婚姻伤害他。
夫来我家的那天有很好的阳光,母亲几乎是用乞求的口吻要我陪他说会话,并一再承诺尊重我的意见,暂时不考虑我的婚事。我丝发零乱,眼皮肿得象桃,他一见就紧张得了不得,问东问西。我瞥了他一眼,憨憨的模样,显矮的身材,只是眉宇间有一丝敏睿而机警的光。
我不知怎么就想哭,像面对一位疼爱怜惜我的哥哥,我讲起我和男友如何深爱着,而今天我们所有的痛苦和等待都是为了爱。他静静地听完我的痴言痴语,然后就说要我好好珍惜和把握,因为真情难寻。从此,我记住了他。
也许男友终是不能忍受他深爱的女孩用如花的青春陪其流浪,便决绝地离开了我。我的世界塌了,我觉得再也无力走以后的路,在心里我不知昏天黑地地哭了多久,醒来时我已在夫的怀里。也许人都有求生的本能,溺水的我急于抓住些什么,夫毫不犹豫地伸手给我,尽管我对他说,今生我再不会爱别的男人,失去了至爱,所有的男人对我的意义都一样。夫却说他会等我。
结婚快七年了,尽管夫对我娇宠有加,我却好久都不能忘记最初的那份爱,前几年,我和男友常有信来往,看到男友的信有时经夫手转给我,我的心惶恐又愧疚,夫却说他相信我。有一年,小有成绩的男友来看我,他说一定要亲眼看见我过得好他才放心。尽管我在他来之前为自己预备了许多表情和话语,看见已染上岁月印记的他实实在在地站在我的面前,我还是忘情地倒在他怀中失声痛哭,他深深地吻着我,喃喃地叫着那个只有他叫过的名字,我觉得有一种诱惑扑天盖地向我罩来,突然夫的话语如雷响起,我彻骨冰凉了。这么多年夫说得最频繁的一句话就是只要我高兴,怎么都行,守着这样情深意重的丈夫,我复何求?从那天起,我终于挣脱了缠绕我十年的一段情。
当夫知道这一切后,紧紧地抱住我,他说他知道会有这一天,尽管这么多年他为我擦干了无数次为别人流的泪,他终是补好了我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他一生都不会为当初的选择后悔。我哭了,取出珍藏着男友小山一样的书信,告诉夫我要毁了这些,因为我再不需为它消磨和憔悴。夫阻止了我,他要我好好保存这些美丽的回忆。
今天每当我想起和夫一起生活,心中就对命运充满了感激。夫心如灯,不但照亮我人生的路,更照亮了我曾一度阴郁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