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城
青藏高原，一个群山竞拔、雪峰穿空的世界。这里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人称“世界屋脊”，西方人叫它“地球第三极”。《山海经》中称“乱石纵横，人马路绝，到此者如坠云端无不胆战股栗。”然而，就在这“地球之巅”上，却驻守着人民解放军一批穿着陆军军服的水兵，人称“西海舰队”。
去年6月，《解放军报》刊登了官兵乘巡逻艇进行水上训练的专题照片，一时成了“爆炸性新闻”。人们纷纷议论：“西海”到底在哪？在高寒缺氧的雪山中“水兵”是怎样生存、训练的？笔者专程赶到“舰队”采访，了解到一系列鲜为人知的故事。
（一）
“西海”的真正名称叫班公湖，地处号称“万山之祖”的喀喇昆仑山南端。它是个横跨中印两国边境的大湖泊，湖面奇特地分为淡水区和咸水区。1962年，贺老总调兵遣将，从舟山群岛抽调两艘舰艇来到班公湖，组建起了这个迄今全军海拔最高的水上中队。这支游弋在世界屋脊上的“舰队”，虽然人数不多，却是全球罕见的空中“海军”。
由于海拔过高，这里的空气含氧量仅有平原地区的一半。据专家测定，在这儿即使坐着“甩老K”，也比在山下背20公斤东西赶路累。人们一到“西海”，普遍感到胸闷气短，头昏脑胀，全身乏软，即使身壮如牛的水手，跑几步路也要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一阵粗气，否则就会眼前一黑，突然昏倒在地。
“水兵”张小虎说，在这里生存，最大的难题是吃不下饭。这话听起来让人哑然失笑，可在“西海”，能吃饭确实算一种本事。他解释，缺氧使人肠胃痉挛，饭一进肚子就不停地呕吐，那滋味真是欲生不能，求死不得。有的因呕吐过多喉咙肿胀，咽一口水都疼得钻心。严重的一连几天水米不进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刚上山时，中队为新战士改善伙食，特意煮了一锅香喷喷的牛肉，原想，小伙子们会“风卷残云”。不料大家望着牛肉，虽然手里紧紧握着筷子，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呆呆地发愣。老半天，硬是没人吃一口。
面对险恶的环境，“水兵”们主动地与“高山反应”抗争，开展了都市人闻所未闻的“大奖赛”——吃饭竞赛。标准极高：一碗及格，两碗良好，三碗优秀，谁能吃四碗饭，立马为他报请三等功！面对重赏，自然不乏勇夫。今人遗憾的是，因难度过大，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获四碗殊荣。于是，新兵中就流传开了这句口头禅：“谁英雄，谁好汉，端起饭碗比比看！”在极度缺氧的“西海”，能“潇洒”地吃饭，也算一种很了不起的本事。
（二）
一年中，“西海”的寒冷期长达200多天，平均气温零下9度，堪称“西部寒极”。有人说，在这里只要能呆住就不错了！可“水兵”们心里清楚，不练一身本事，怎能守卫祖国大门？他们先练走，再练跑，后来又背着武器装备登山。实弹射击，在平地上易如反掌，可在颠簸急驰的舰艇上，茫茫水面那只时隐时现的小铁桶，怎么也套不进瞄准器的缺口。为练过硬的射击本领，风雪天，“水兵”们专门对着风口设置目标瞄准，脸上的肌肉被寒风吹得麻木了，用手掐都不疼；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起来跺跺脚，搓搓手再练。如今，这支高原“水军”擒拿格斗、野外生存、全天候实弹射击、快速登陆个个身手不凡。一位将军观看他们表演后评价：决不亚于西方军队的海军陆战队员！
班公湖是一条狭长的带状湖泊，弯道多，暗礁密布。这样复杂的水域，巡航时稍不留心，就会出现撞艇或搁浅。有一次，巡逻艇驶进了一段异常危险的航道，在不足两公里的距离内，就有8个急弯，有些弯道半径仅有20米，恰在这时，天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狂风卷着雪花，把班公湖搅得天昏地暗。小艇在风雪中摇晃着穿行，不慎被一块暗礁顶住搁浅了。“水兵”们赶忙跳下去又推又拉，因人少，折腾了半天也无济于事。眼看天快黑了，若不到驻地搬救兵，不仅全艇人员夜间有被冻伤的危险，巡逻艇还可能被刮翻撞沉，众人心急如焚。此时，副中队长刘兴国当即决定，游回中队求援。刚解冻的高原湖面上还漂浮着碎裂的冰块，他一跳下水就觉得刺骨的凉，牙齿冻得像打机枪似的直响。开始还觉得能展臂遨游，渐渐地，就四肢麻木得不能自主了。刘兴国只得仰卧在冰水里，随浪漂泊。3小时后，当他出现在营门前时，战友们都惊呆了。次日凌晨，巡逻艇总算被救援回来。刘兴国却病倒了，冻肿的耳朵3天后还直流黄水。官兵们说，像这类“历险”，在“西海”是家常便饭，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到底经历了多少回。
（三）
漫长的冬天十分寂寞，破冰取鱼就成了官兵十分喜爱的娱乐活动。班公湖里鱼类很多，湖面封冻后，因水里缺氧，只要砸开一块冰不少大鱼就会纷纷聚拢到冰口处补氧，甚至不少觉得呼吸不过瘾的家伙还会猛地跃出水面，落到冰上活蹦乱跳。这时，“水兵”们只需拿着脸盆、水桶拣鱼即可，几乎每次都满载而归，人人都大饱了“鱼福”。几个水兵逗趣说，抓鱼比吃鱼过瘾，那种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班公湖还有天鹅、斑头雁、鹤类、鹳类等国家级保护动物，构成了品种繁多、色彩斑斓的鸟类世界。冬天，水鸡等在湖面上活动时，爪子常常被冻在冰上欲飞不能，只得发出“呷呷”、“呵呵”的呼救声，于是，“水兵”就开始了紧急营救活动。怎奈这些家伙既贪玩又不吸取教训，常常刚被战士放飞，眨眼的功夫，爪子又被牢牢“粘”在了湖面上。
近年来，少数走私集团和黑社会组织不顾国内外舆论的谴责，流窜到新疆、西藏等边远地区偷猎、走私珍稀动物。甚至境外一些不法分子，也以“游客”、“商人”的身份，窜入这些偏僻神秘的角落盗运珍稀动物，这些都引起了高原水兵的高度警惕。据不完全统计，仅近两年，指战员就抢救、放飞过8个品种的珍稀鸟类600余只，高原水兵成了名符其实的“珍禽保护神”。
高原水兵已经用青春和热血证明了他们是举世无双的。在共和国的年轮上，应该永远刻上他们的姓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