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朝
初冬的一个夜晚,寒风有些袭人。我和一位同事去了一家小吃店,随便要了几个小菜和一瓶烈性酒,慢慢地享用起来。
就在那时,进来了一位后来被我称作齐的民工兄弟,在紧挨着我们的桌旁坐定。他心神不定,似乎在努力地想些什么。见我看他他有意躲过我的目光。一会儿后,他大步走到老板娘跟前,问米粉多少钱一碗,馄饨多少钱一碗。当得知米粉较馄饨便宜时,他要了一碗米粉。大约站立了一分多钟,齐转身坐下。稍倾,齐又犹豫了,表示改要更便宜一些的面条。这时,老板娘有些不愿意了:米粉下都下了,你不吃谁吃?!
“那,那……好吧”,齐说。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理亏。
很快,米粉做好端了上来。齐从衣兜摸出了一堆零钱,点了好一会儿才付了帐。大约尚有余钱,他又要一个包子。
我的心一热,顿时感觉到喉咙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看得出来,齐吃得远不够。我表示要送两个小菜给他。但齐拒绝了。
许是看出了我们诚意,齐终于还是凑了过来,和我们拉起了家常。
从谈话中,我得知,齐今年32岁,来自数百里之外的某个封闭落后的小山村。他是为了挣钱医治老母亲的慢性病和为了交孩子的学费才来到这座城市的。眼下,他正在做些泥工匠的活。每天的收入10块钱左右。象齐这种收入,在我们这样一座消费水平不低的城市,每月下来,齐能有多少积蓄也是可想而知的。
齐终于接过了我们递上的酒杯。几盅下去,他放开了。齐吃得很香,也很满足,他那没有距离且带有几分感激的微笑始终在告诉我们:他体验到了在这座城市中他少有的幸福!
齐极易满足的幸福让我自惭形秽。多年以前,我也不过和齐一样,在某座和这座城市一样的城市的边缘游离、飘泊。只是,特殊的身份,特殊的工作,最终无可避免地让我成为这座城市的正式市民。而我的为这座城市付出了太多艰辛的民工兄弟齐,终究还不过是平凡的一介苍生,只能无奈地在这座城市的表层飘荡。可他并没有怨天忧人,而是在城市的边缘履行着作为儿子、丈夫和父亲的职责。
尽管我们并不富足,却已经不能够象齐那样会为节省块把钱甚至几毛钱而精打细算,尽管我们满怀爱心却已经不能象齐那样能够勇敢地肩负起作为—个男人的职责在忍辱负重地奔劳……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这些都市人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