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杏姑
我们家共四口人:我和丈夫、女儿,还有年近古稀的母亲。前不久,女儿也得到一份工作住进了单位,丈夫依然是吃了饭坐机关,下了班吃饭。因工作需要,近来领导让我在家写材料,我突然觉得冷清起来。连日里,食不甘味,寝而难眠,我第一次尝到了寂寞的滋味,不由地想到了母亲。
父亲已去世十个年头,这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母亲是怎么过来的?她在精神上该有多么孤独啊!
平时,只有晚间才是我们全家人相聚最长的时候。晚饭后,丈夫照例看新闻联播,我则陪坐一旁打毛衣,女儿就在她的房间里开着收录机听流行歌曲。母亲呢,瞧瞧这,望望那,一会儿便打起瞌睡。这时,丈夫或我便说:“妈,您累了就去睡吧!”
我们很少和母亲叙谈,因为没有投机的话题,总以为,对她老人家只要言语恭顺点,穿吃优厚点,家务活少摊点,这就叫尽孝吧。可是,母亲很少露出笑颜,她常一个人闷坐在屋内,打发着单调而枯燥的时光,她脸上的皱纹和头上的银丝刻记着这一切。罪过的是,我们以前却怎么没有发现呢?
这是一个大礼拜,我让丈夫将母亲带进城里,逛了新建的百货大楼和游乐场,还在大花园的喷泉旁留了个影。她看着如潮的人流,高耸的楼房,激动不已,还孩子似地问这问哪,走路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临回家时,丈夫特地买了几盒戏曲磁带,那是母亲最爱听的。
中午,女儿也回来了,她用第一次领到的工资买了两只西瓜让大家品尝。接着像变戏法似地拿出一副老花镜给奶奶戴上,说:“奶奶,您今后看电视就清楚啦!”丈夫将刚买的磁带装进收录机,淮剧《珍珠塔》优美唱腔悠然飘出。
我端上几道平素母亲最爱吃的菜,一家人轮番往母亲碗里夹着。我们发现,母亲今天的情绪特别好,她话多了,她笑了,脸上的皱褶伸展开了,还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