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玉
执政32年之久的印尼铁腕人物苏哈托终于在一场持续数月的动乱之后退出政治舞台。这位76岁的、七次连任总统的人突然倒台不仅使印尼成为近期全球关注的焦点,也给所有关注亚洲经济形势和社会局势的人们留下了沉重的思考。
(一)
应该说,32年前在动乱中上台的苏哈托也是在动乱中被赶下台的。
今年2月,当苏哈托第七次当选印尼总统伊始,首都雅加达就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学生运动和反政府示威活动。人们呼吁政府解决物价飞涨和失业剧增以及严重的腐败等问题。在这场波及社会各个层次的动荡中,苏哈托家族便成为人们发泄不满的主要对象。尤其是一向“严守纪律”的印尼媒体对总统家族开始深入报道,使人们对裙带关系的声讨日益高涨。同时,政府对示威活动的强硬政策使得冲突不断升级。3月份先后发生了部分激进学生和非政府组织领导人被绑架事件。5月5日,按照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达成的协议,印尼政府大幅度提高燃油价格和电费,立刻成为抗议活动演变为骚乱的导火索。
5月12日,军警在冲突中打死6名学生激起义愤,越来越多的平民加入到抗议活动中,一些学生焚烧苏哈托的模拟像。同时,很多暴徒趁机进行打砸抢烧,华人在此次动乱中再次成为攻击的目标。几天后,成千上万的暴民拥上街头掠夺商铺、烧毁车辆、大规模的骚乱开始向全国漫延。位于雅加达东郊的日惹百货公司14日被烧毁,约200人葬身火海;同一天,人们在另一家购物中心的大火中发现了118具尸体。截止16日晚,首都因骚乱而死去的人数达499人,三千多座建筑、950辆汽车和513辆摩托车被毁坏。一时间商店关门,银行停业,局势失去控制,首都陷于瘫痪状态。
印尼局势的恶化引起国际社会的强烈关注。西方工业国家纷纷提醒国民不要到印尼去旅游,并纷纷撤走本国侨民和商务机构。
5月14日,正在埃及参加15国集团首脑会议的苏哈托不得不提前回国。据路透社当天发自雅加达的消息,苏哈托在开罗举行的印尼人集会上表示“如果我不再受到信任,我就去做个贤人,努力靠近真主”,他还表示不会为了继续执政而使用武力。印尼外长阿拉塔斯也在开罗表示,印尼在处理骚乱问题时将继续保持“最大的克制”。然而,苏哈托回国后并没有实现他的承诺,他立即调动大量军队进驻雅加达,军方动用了坦克和装甲车。15日上午9时至11时半,他召开负责安全和内政的部长会议,决定对制造骚乱者继续采取严厉行动,同时他还否认自己要辞职的说法。为了缓解局势,政府决定从16日起降低燃油和电费价格8.33%和20%,当局还免费为市民分发生活必需品。
(二)
5月18日,原以为趋于平缓的印尼局势突然急转直下。长期忠于苏哈托的国会议长哈尔莫科面对记者和学生宣读了一项声明,要求苏哈托“为了国家的团结采取明智的作法,提出辞呈”。据传,17日晚苏哈托一直在说服军队支持他的特别权力,包括对全国宣布军管,但没有成功。5月18日,苏哈托宣布撤销国防部长的职务,以达到“丢车保帅”的目的,从而引发了军方对他的彻底背叛。据《雅加达邮报》5月22日报道,曾经忠于总统的武装部队向苏哈托发出了一份要求他辞职的最后通牒。这家重要的英文报纸援引一位未透露姓名的人士的话说,被苏哈托宣布撤职的武装部队司令兼国防部长维兰托20日晚会见了苏哈托,并向他递交了军方领导人要求他辞职的一封信。现在看来,这封信成为迫使执政达32年的苏哈托辞职的转折点。
5月21日上午,苏哈托正式宣布辞职,将权力移交给副总统哈比比。当晚,哈比比向全国发表电视讲话,表示将按照人民的愿望加快进行改革,新政府将反对腐败、裙带关系和垄断经济。从当天中午开始,除要害部门和主要交通路口外,武装部队还从雅加达一些地区撤离。一场长达100天的骚乱终于以苏哈托的下台而告终。
(三)
当尘埃落定,局势恢复之时,人们纷纷揣测,究竟什么原因使苏哈托匆匆下台?
据新华社21日发表的署名文章分析,持续恶化的社会金融危机与经济形势是导致苏哈托辞职的最直接原因。去年下半年开始的东南亚金融风暴使印尼经济受到巨大冲击,印尼盾与美元汇率直线下跌,股市连连受挫,外债已达1400亿美元,最终导致大批企业倒闭,人员失业。同时,物价上涨也严重影响了国民的生活水平。这篇文章还认为,近十年来,印尼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也出现了许多不容忽视的社会问题,如不断扩大的贫富差距、严重的腐败现象等都加剧了民众的不满情绪,社会日趋动荡,人心思变,最终引发动乱。
另据《南方周末》披露,近几年,苏哈托的三个儿子,三个女儿以及他们的配偶和亲属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商业集团,攫取人民财富。这些腐败现象过去均由于当局对媒体的禁忌而鲜为人知,骚乱发生后,这些丑闻的曝光也是动乱逐步升级的重要因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