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杜文娟
十年前第一首短诗发表,便觉套上了一个无形的光环。一种欲扔不能,欲增亮度亦不能的莫名思绪萦萦绕绕,不肯散去。
还是扎着马尾松走起路来一蹦三跳的少女时代,当时向报社索要了许多样报,珍珍惜惜地保存着。从那以后,便有人称我为才女。随着文字变成铅字次数的欲增而不得时,想听到才女称呼的欲念愈强。这种欲望终有一天破灭了。
我到了另一个地方,一个举目无亲的陌生之地。没有过去的光耀,没有过去的相识,一切从头开始。害怕寂寞,害怕别人忘记我,害怕同小草一样自生自息,害怕丢弃一个曾经拥有的称呼,就这样又开始了新的阅读新的赏试。找到一支漏水的笔开始叙说心声,讲述从前,想象未知的明天。
无声总是伴着我,没有回应,没有波澜,只有无望地读着文字,写着文字。有时真可以用苦难二字来对应我的心理。自我思索,自我悲怆,自我遗弃,自我肯定。苦苦地,真的是苦苦地度着光阴。一个时候我无意沉默,随心所欲地干着事情。一天,一个朋友从故地来信,谈到我过去的某某同事已身居要职,某某已腰缠万贯。默然,又是几天的不语。我又找到了那支漏水的钢笔。
面对陌生的环境,不敢作出其他选择,文学是我唯一的知己。我对自己倾述,对自己喜悦,对自己忧伤,对自己感受。寂寞不再害怕,冷落不再伤心,遭遇不再伤感。
心情的平静与再次称我为才女的声音相伴而来。对于这种称呼,不再笑逐颜开,也并不深恶痛绝,而是淡淡一笑。在淡淡而笑中我知道了文学是一种命运。这是一个触动心迹的结论。人的命运不同,而命运对于个体的人是多么至关重要。文学是一种命运。在以前的徘徊中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为什么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种命运的成功与失败呢。十年,十年的磨砺为什么还不曾意识,自己是多么坚决地挤着这条道。是以前的随意走走还是无奈的选择呢。
此后的许多日子,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当初对文学的一厢情愿才酿成了十年的苦熬。十年间怎么就没静下来想一想,在文学上是否有天赋或对文学的盲从。一厢情愿的感情最怕失败。这可能是我对文学一直不敢怀疑的致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