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文/唐小娟
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5路车上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汗味，但沙丁鱼般拥挤紧贴的人让你无处逃遁。
我站在车前第二个窗户旁的座位边，准确地说，应该是趴着，暗暗后悔为什么不多等几分钟，等着去坐那漂亮舒适的空调巴士。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有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仍然玩兴不减，兴奋地在车前横杠扶手前大喊大叫。男孩黑黑的结实的身子此刻鱼一般地灵活，在扶手上吊来吊去，不亦乐乎，并不时地从手拎的食品袋里抓一把虾条扔到嘴里。男孩似乎对窗外一切都有着浓厚的兴趣，他的快乐与活力似乎感染了周围的人。无聊的人们都将目光投向这个活泼的小男孩，气氛好象也松弛了许多。
“爸爸，”男孩脆脆地喊了一声，“我的虾条吃完了。”男孩停止了喧闹，手举着空空如也的食品袋，仰头看着身边一位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
男孩的父亲显然和大多数人一样，在长长的车程难耐的酷热中磨得有些不耐烦了，对男孩并不理睬。
“爸爸，我吃完了。”男孩又叫道。
“吃完了就把袋子扔掉，喊什么喊！”父亲的声音有些发怒的味道了。
“那袋子往哪儿扔？”男孩问。
“扔到窗外。”父亲不加思索道。
“人家会罚款的。”男孩撅着小嘴。
“没事，车开着，没人看见谁扔的。”父亲对儿子说。
男孩挤到车窗前，将食品袋放在车窗上。但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男孩将头艰难地探出车窗，左顾右盼，迟迟疑疑，似乎在寻找着扔下食品袋而又不被发现的最佳时机。也许是路上车太多，人太多，男孩大概认为每个人都有可能上车罚他的款。两三分钟过去了，男孩的手里一直捏着那个空空的袋子。终于，男孩怯怯地回到父亲的身边，手里依然是那个没有扔出去的空空的食品袋。
“一个袋子都扔不了，真没出息。”男孩的父亲对身边低着头的儿子数落道。随之，他一把抓过儿子手中的食品袋，揉成一团，随手便扔出了窗外。
“哎——别……”就在食品袋飞出窗外的一刹那，有个小小的声音传了过来。人们看见，从男孩父亲的身边挤过来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大约十来岁的小姑娘。
但这时食品袋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车厢里异常沉默，大家都不说话。那父亲看看红领巾小姑娘，看看儿子，茫然地朝车里的乘客扫视一眼，突然低下了头，不再说话。小男孩怯怯地看着那个红领巾，也不再敢动一下。
我伸头向窗外，那个彩色的塑料袋远远地躺在大街的中心，一动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