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文/龙天晨
张、王二科长在班上就电话约好去“又一春”。下班时间一到,一楼的张科长就候在门口等三楼的王科长一级一级节奏很快地踩完楼梯,说王科长你小心摔着了,王科长说没事向上爬困难向下走就容易不信你试试。
“又一春”里人不多,环境倒很幽雅。二人落座不见点菜便四碗八碟地摆上来,还有两瓶“郎酒”。常客都是识脾识性的,精明的老板得长副好记性。
传统的酒桌对话往往由客套开始由浅人深。目的是给食欲酒欲以及其它什么欲找一个满足的理由。
能在同一单位供职,此乃缘份。干。
身在朝中官晋同级彼此间不必禁忌太多乃是乐事。干。
现在人心险恶咱哥俩得互相照应共奔前程。干。
此外还聊了些克林顿访华印度核试验丢人的中国足球之类的话题,当然观点也不尽一致,还发生了无伤大雅的争执。争完又喝。在这个过程中有机穿插了敬酒罚酒劝酒还有对酌。怎样把瓶中的酒自然引人腹中是他们的基本功,仿佛孩子生下便会吃奶纯属一种本能。
不知不觉中两瓶“郎酒”所剩无多。此时二人便像吃了雄黄的蛇妖渐渐有些把持不住自己。酣畅处王科长一招手:再来一瓶。有小姐应声而来:先生,您的酒。其声音莺歌燕啭,能把人酥倒,迷离处王科长就势捏了一下旗袍下面的大腿,小姐嫣然一笑象一条擦了肥皂的鱼从王科长手中滑走了。张科长的身子激灵了一下,电一样把这一幕快感导人自己的身体。
这年头,不玩女人的男人压根就不能算个男人。王说。
那是!只要不出点啥事就好。
啥事?屁事!人家女人肯靠,人家男人不告,自己老婆不闹,别人有啥胡子翘!
就怕有人背后捅刀子,一封信捅到上头可就麻烦了。
当官先织关系网,亲爹不如公检法。有了“护身符”就没麻烦。
没想再挪个高点儿的位子?张说。
想!——你就不想?只是上面那老东西心肠鸦黑,不好办。你咋样?
还那样。没时间。这阵子弄房子给缠着了腿,反正这事得加强联系——“又跑又送,破格录用”嘛!
你那房子够大的。
你说原来那套吧?不要了,给了小姨子。地儿太偏。现在改在市中心了。这下子咱俩住得近,来去可以乘同一班汽……
——汽什么汽?我一听到这个字就来气!他们调配料、企划科不都是跟老头子—起坐“奥迪”的!咱俩也是科长,为什么要挤公共汽车,赶明儿我们一起去跟老头子说叨说叨,让他把闲在车库里的“桑塔纳”派给我们,也照顾一下我们的精力——走读官也是很辛苦的嘛!
可不是。——唉,把家安在城里好是好,就是有一样不方便。求咱们办事的人多半在这个穷镇上。人家想跟你意思意思连家门也找不着!
散名片啊,我一星期发过两盒。住哪条街哪条路哪一号电话号码一应俱全。对了,上星期就有一个人大老远摸到我家,却给我提溜一个猪头来,你说一个猪头就找人办事他不嫌寒碜我倒臊得慌,后来被我老婆一气之下扔进了垃圾堆。你猜后来怎么着?听说—个叫花子把它捡了去解馋,却意外地从猪嘴里抠出两千块钱——你说这事多窝气!
有些人就是不会送东西。上次有人给我送了两块表——你说送什么不好,要送这种劳什子!我气炸了肺!看见那套在手脖子上的亮闪闪的东西我就发晕。这东西是不吉利的!
听说了么,老头子私设小金库给上头知道啦。
怪不得锦衣美食寻欢作乐。上次去北京出了个顺差据说回来报了一万多!
这头带的!我们局照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言毕又干。三瓶告罄。
“小姐,记帐”。舌头就有些不好使。互相搀扶着离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