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雨
高建群那场旷日持久的官司输了。
好友张敏在心疼之余还是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谁让你手贱,小说天马行空,什么不能写,怎么就把你的好朋友写成流氓和黑皮,让人家名扬四海,招摇过市呢?赔钱活该,上辈子欠的!”
张敏只图了个嘴上快活,并不曾想到为了这快活会让他日后满头的汗往勾渠子流。过了一阵子,一帮朋友吵吵着让高建群出《最后一个匈奴》修订本,可他在写了《六六镇》、《大顺店》、《古道天机》之后,不愿再提起这前世里索命的冤家,提铐的小鬼。朋友们却不依不饶,情急之中,看似木讷的高建群将一大本书往张敏面前一推,四只眼睛相对,两人打起了嘴皮官司:
“你骂我手贱,你手不贱,那你来修订。”
“这么热的天……”
“亏你的血液里还有山东人的基因,想当年鲁智深救林冲于水火之中,何等壮烈,你就——”
“别说了!是油锅我就跳上一回,是妓女我就睡上一回,不就是掉一层皮,得一回花病么。”
“可你的《死巷》咋办?”
“先搁下,茫茫中国,修订《匈奴》,舍我其谁。”
这是笔者歪写春秋的手法,当时的情形你问鬼去,但修订《匈奴》一事,问问张敏就行了。
张敏有一句名言,科学家就是把世间不明白的事往明白里弄,文学家就把世间明明白白的事往不明白里弄。第一次听他这样说时,我心里一惊,暗叹:“张敏休矣!”想当年陈忠实、贾平凹、高建群等与张敏过从甚密。张敏就风度、文采上并不逊色。可后来,忠实获奖,平凹遭禁,建群的官司打得沸沸扬扬,独张敏于他的三丈文牢把文学这盘菜炒的明明白白,将一部部可能的巨著炒成了一栋三层楼房,炒来楼上楼下装不完的文朋诗友。如今又将一部烫手的《匈奴》炒于案前,不知他到底是明白还是糊涂。
修订《匈奴》不是给《废都》套口口。正如青年作家石岗所言:起诉《最后一个匈奴》的作者,是有人向全国所有从事小说创作作家们的一次挑战,是中国文坛上的一次奇耻大辱;也是对马克思文艺创作理论和毛泽东关于“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创作理论的一次挑战!对于这样的官司,绝不能木木讷讷,一定要为真理而斗争!为高建群辩护,其实也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公正和尊严,为了维护作家合法的创作权益,为了不给中国文坛带来一个遗害无穷的先例。就此,不难看出明白人张敏做这件事的明白之处。
好个张敏,弯腰使从《大顺店》那日本慰安妇的肚子里扯出一头怪物,“曹国舅”立地变成“晁无尺”。这也许是即将面世的《最后一个匈奴》(修订本)的一个“卖点”,在此天机就暂不泄漏了。耐心的读者可上今年西安金秋书市觅得。
汗流夹背的张敏不图别的,只图个馍熟了,气也要圆。他让自己灵魂出窍,站在三千公里的高空,向伏案疾书的自己大喊一声:无聊文人张敏,准备接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