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吟
我妻在家里是老大。她对最小弟弟爱护倍至,实实在在,30年来有增无减。她大小弟整好一轮12岁,可以说自小兄弟一出生,当姐的就和辛劳结缘。只要一放学,看护小弟的事就是她的。为此,耽误了多少看书学习和玩耍的时间不说,还时常因某一点不周到而受到母亲的抱怨。一天下午弟弟睡着了,她经不起小同伙的诱惑,外出玩耍竟把看护弟弟的责任忘得干干净净。待她如梦初醒慌忙赶回家时,小弟不知何时摔在床下,哭声都变了。吓坏了的她,忙中出错就撞翻了稀饭锅,小腿烫伤了,疤痕至今还明显可见。高中毕业后她参加工作,逢周末回家总要给小弟带些糖果饼干,这时他早早就在门外或爬在窗户前企盼着姐姐。同事去上海出差,她让人家花去9元钱捎了双小皮鞋。那时一个月工资才32元,9元是不小的数目。能穿皮鞋的孩子不多。小弟穿上皮鞋兴高彩烈异常兴奋,逢人便说:“这是我姐从上海买的。”
不知不觉小兄弟长成一米八的小伙儿,当兵去了部队。姐姐呢,结婚成了我妻并有了孩子,可对兄弟的关心如故。
几年前妻公派去美国学习,回来给她小弟送了一套名牌T恤衫和牛仔服,给我呢,仅一条皮带。我责怨她不一视同仁,人家振振有词:“你看你那身子骨,活像收租院的帐房先生。美国佬人高马大,根本没有你这三等残废的衣服。”我似信非信,私下询问了几个去过美国的朋友,果真如此,我也只好作罢。
日子久了,我逐渐懂得姐姐对弟弟的那分真情太深太重,别人欲改变它,多半是痴心妄想。母亲对孩子的爱是第一位,这是天性,不容置疑。那第二位是谁,是丈夫还是兄弟?我曾试图把本该属于对我的关心从她兄弟那里夺回来,实践证明是徒劳的。你如果不是顺流而下,而要逆水行舟,那是自找苦吃甚至“翻船”。一日我见妻在为其弟织毛衣,顿生“醋意”,她直言相劝“有意见不服气,你可以走人。”走人,往哪儿走,谁走都不行,走一个这还是家吗?
我的一个朋友也是当姐夫的命,与我交流做姐夫的经验,老兄的高见竟与我的观点惊人的相似:“一定要顺着,不能硬来,不然你老弟可就惨了,吃不了兜着走。”
岳母患癌症弥留之际,最放心不下就是妻弟,快30岁尚未成家。为安慰老人并给小弟一点实在的帮忙,妻和家人决定买辆好摩托车给他。当姐夫的我相当大度拿出5000元,妻尽管抱怨事先不与她商量,出得太多,可内心则刮目相看。
小兄弟,是否能明白姐姐挚爱背后浓重的内涵:这发自内心绵绵不断的情意只管付出不求回报,是一种甘于奉献甚至不惜牺牲个人幸福为代价的崇高,是一种母性光辉的放大折射。随着时间推移,这分真情会愈加浓烈厚重。
如果说这真情挚爱是一棵大树的话,那么她繁茂的树冠多少会阻碍阳光照射旁边的小树,影响其生长和自由活动空间。这或许就是小树总也长不大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