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文/虹梓
春节过后，因为公务缠身，我没有回乡下看望父母。终于，五月的一天，父亲风尘仆仆地来到城市，随身还拎来了沉甸甸的一袋花生米。晚上，我和父亲在书房里聊天。我端祥着父亲满头的白发。不由得感叹岁月催人老。忽然，我想起，6月21日是父亲节。而我，甚至连父亲的生日也没有记清。
我漫不经心地说：“爹，你知道吗，6月21日是父亲节。”父亲轻描淡写地回答：“我不稀罕这节那节？见到儿子生活得挺顺，就是过节。”
顿时，我的鼻子酸了一下，望着父亲那饱经沧桑的脸庞，我思绪万千。
小时侯，我最大的渴望就是得到父亲温和的凝视。但是，这种际遇只有在我考试得了第一名后才能得到。父亲边审阅我的成绩单，边兴高采烈地对母亲讲：“今天做好吃的，烙饼炒鸡蛋。”如今想来，父亲那神清气爽的表情，高兴得真像过节。
12年前的秋天，我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乡亲们纷纷涌到我家去祝贺。父亲忙不迭地倒茶，敬烟。晚上，父亲设宴招待家族的长辈们，一帮人都喝得酩酊大醉。那些日子，父亲的脸庞洋溢着灿烂的微笑。他数次对我说：“地主成分沉甸甸地在肩上压了几十年，如今，你让我挺直了腰杆。”如今想来，父亲扬眉吐气的日子，简直就是父亲的节日。
每年，我都要携妻带子回几趟老家看望父母。下了长途汽车，在乡间小路上走不远，便是父母的承包田。父母常常正在田间耕作。我大声喊：“爹，娘，我们回来了。”父亲朝我们挥挥手，就收拾农具准备回家。我替父亲牵着牛或扛着锹，父亲边走边笑逐颜开地同乡亲们打着招呼。团圆的日子往往是短暂，但那两天无疑是父亲的节日。
数年来，我经历过疾病的折磨和金钱的窘迫，但我以坚强的忍耐力挺过了道道难关。在父亲看来，我继承了他直面苦难的韧性，实现了他“望子成龙”的渴望。因此，当我的工作、生活乃至事业上取得一些成绩时，父亲的心里就涌现出极度的满足感，对他而言，真不啻于节日的幸福。
如今，父亲竟然来到城市看望我，这使我感受到沉甸甸的父爱。父亲小住两天后便急着要回乡下。他离开城市，我在他的包袱中塞了几本我的作品剪贴。我盼望着：当父亲阅读我的文章时，他的心中，能够涌出节日般的喜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