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弋戈
辛辛苦苦一年了,忙也忙了,累也累了,终于过了春节,一家大小乐乐呵呵地共聚过了。同享天伦之乐,喝平时不喝的酒,抽平时不抽的烟,搓平时不搓的麻将。像卸了磨子的驴一样,需要痛痛快快地在土地上打几个滚,图的就是个放松解乏。这就是过年。
有必要讨论如何过年吗?似乎不必。
用老人的话讲,“如今粮食不紧张了。”岂止是不紧张,白米细面人简直都吃腻了,就又思念起早先的粗粮野蔌来。所以,过年早已不是为了犒劳一年寡油少荤的肠胃,也不是为了穿一件时兴的新衣裳。如今的过年方式,也就显得五光十色,异彩纷呈,有的人厌倦了年年回家的老套子,进而把过年的地点选在了亲戚朋友家;有的不再沉溺于麻坛牌场,而是挑一家健美中心,练起了大头肌二头肌;有的逆回家潮流而动,举家外出,游览祖国的名山大川;也有的利用过年这个闲暇,携儿领女走进藏书万卷的图书馆……如何过年,各人有各人的打算,而刚刚进入腊月,大报小报上就将过年的方式炒得热闹异常。看来如何过年,实在没有统一的模式和标准,有人总结说。如今过年方式的多样化,归根结底在于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此言说得极是。
说到过年方式的多样化,叫人不由想到了鲁迅。在那风雨如磐的年代,尽管中华民族在黑暗中苦苦地摸索,可四季却依然更替,岁月也依旧流淌,春节乜仍旧如时来到人间。那时虽然贫穷,可节日的气氛依然浓郁。在难得的热闹喜庆之中,鲁迅的过年方式很有些特别:每到一年终了,他都要逐一回忆,将一年中所读之书记出一篇读书账来,看看一年中读了什么书、读了多少书,以此来辞旧迎新。从1912年到北平教育部任职开始,到1936年于上海逝世为止,25年从未中断过。如此独特的过年方式,如此几十年如一日地始终坚持,实在令我辈为之钦佩、更为之汗颜!如今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在世纪末的浮躁里,有多少人能静下心来,认真地读一些书呢?
也许有人觉得,鲁迅的过年方式有些沉重,也有些过时,当年的“读书账”应该改为如今的“稿费账”或者“赚钱账”。确实,读书是既费钱又费时的事,何况有些人不读书不是照样设计桥梁吗?有些人不读书不是照样当官吗?有些人不读书不是照样写书吗?如此的“不读效应”,怎么能吸引人鼓舞人热爱读书呢?可是,时代的列车毕竟要向前飞奔,人类也即将进入知识经济时代。假冒的设计师受到了追究;制黄者得到了制裁;不学无术的南郭先生也必然面临着失业下岗。对世纪之交的我们来说,读书的重要性显得越来越迫切。
我们不像伟人,能博览群书,含英咀华,但只要有这种精神,就能够忙里偷闲、积少成多。也许你一年之中读书不多:也许你曾订过读书计划;也许你也记过读书账却未能坚持下来,不要紧,从今年开始,记上一本读书账,并连续不断地记下去,记它十年二十年……坚持下去了,就必定会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