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杜文娟
子伊是个很小的女孩,天真可爱。右边的嘴角边一个酒涡深而尖小。一笑起来大人就想将她拉近身旁。用脸亲亲或用手摸摸。
很长一段时间。子伊的影子在子规的脑中闪现。还是在子伊两岁的时候,子规第一次见她,有人说那是大虎的女儿,叫伊伊。子规就一把抱过她,揽进怀里,抱着她买健力宝买巧克力。子规只知道她叫伊伊,是一个极有诗意的名字。大虎起的,绝对的。
抱着子伊的子规忙忙地问她喜不喜欢阿姨。伊伊吸着健力宝却大声说不喜欢阿姨,喜欢妈妈。
子规差点没将伊伊掉在地上。一阵钻心的痛。伊伊,伊伊,你不懂阿姨的心啊。你太小了,你不懂阿姨,你不知道阿姨的过去,爸爸的过去。等你长大了。长成了初恋的年龄,你一定会懂得你的爸爸,妈妈,阿姨也是有着如花的季节,如海的心思的啊。小伊伊,你知道吗?在你爸爸妈妈结婚的那一天,阿姨一直呆坐着,从早晨一直到傍晚。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闭门思索。在你出生的那个时候,阿姨又是凝望蓝天,向你祝福。在阿姨的心中,你不是别人的孩子。你是阿姨的孩子,你能理解吗。在你妈妈还没出现的时候,你的爸爸与阿姨是同走了许多路的。在树荫下,在有星星的夜晚和无星星的夜晚,在细雨蒙蒙里,在小小的花伞下。那是你阿姨的初恋啊。伊伊,小伊伊,你知道什么是初恋吗?什么是少女的初恋吗?子规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叫着伊伊。伊伊,你说喜欢阿姨,好吗?
从那以后,隔不了多久,几个月或更短的时间,伊伊就会出现在子规的眼前。子规越加喜欢这个小姑娘。有时子规没注意,她会猛然间从树丛里或身后发出一声甜甜的叫声:阿姨。
但自始至终,子规没有见到大虎。这是子规早已预料到的。子规了解大虎甚于了解自己。时隔多少年了,子规不想回忆,但子规一直又不清楚一件事。那一次他住院了,住院的时候他不理她了,而对其他的女孩热情有加。子规一直不知道两人分离的原因究竟是他的原因还是她的原因。
在愉快的日子里,他们曾谈论过如果以后有了孩子,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大虎说子规会起名字。子规是她的笔名,自己起的。他要子规也给自己起个笔名。子规对夏日早晨的阳光情有独衷,痴情无比,常常坐在溪水边的树荫里一坐一个上午。子规脱口而出:晨夏。
多年来,子规将这个名字牢牢地记在心里。她不知道大虎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拥有一个晨夏。
这一天伊伊又出现了。子规抚着她的小脑袋瓜问:伊伊,你是不是要上学了?上学了叫什么名字?
这种询问极其普通,子规常常问满院子跑的孩子。可这一次,是子规怎么也没想到的。伊伊将脸凑过来,很认真地告诉他:叫子伊。
子规象是没听清楚,再一次问道:叫什么?
子伊。女孩又一次回答。
哪个子?子规心里一跳,好象想起来了什么。
我给你写。伊伊便向子规同方向扭扭屁股。在草地上歪歪斜斜地写了一个大大的字:子。
子规一下子瘫坐在草地上。女孩什么时候走的,又什么时候跑了回来,子规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