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作人宋登
四、雪夜猎狼
李少营接到高晓林密报，尽管早知“雪里埋不住死娃”，早晚要露馅，还是由不得犬吃一惊。一个“跑”字脱口而出。跑哪儿去呢？这几年，他四处乱窜，要说朋友相好，交得也不在少数，但前面都得加“钱财”“酒肉”二字，真正能患难同当的还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个叫李芳廷的小妞，是他住宾馆时勾搭上的，来自秦岭深山。年少貌美，也不太贪婪，基本上是给她就要，不提什么过份要求，是他蹬过的女人堆里比较可靠的一个。更重要的一点，他觉得李芳廷这条线比较隐蔽，不会为公安看重，摸不到这方面来。
这李芳廷果然是个“好女人”，一听情夫有难，当下甘愿两肋插刀。立即打点细软，领着两个男人，出宾馆几步，便搭上到旬阳的顺车，旬阳地处秦岭巴山之间，山高沟深，确是理想的隐身之地。没成想“天留人不留”，表姐和姐夫正在闹仗，恶骂撕打，天昏地暗。3个不速之客连顿玉米洋芋糊汤也没喝上。就迫不得已“转移阵地”了。
西安是绝对不敢回的。李少营、高晓林一商量，由李芳引路，折东向北，绕向蓝田。位于蓝田县城南数里的大寨乡胡家巷村李芳廷姑姑家是一派红火热闹、喜气洋洋的景象。和他们旬阳女儿家的凄凄惨惨恍若天上人间。李芳廷的姑姑喜得一个大胖孙子，这天正给孙子过满月。远远近近的亲朋好友都来贺喜，满满腾腾坐了两屋一院。本想悄悄溜来的两个外乡人不意暴露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顿时心慌意乱、语无伦次，胡乱喝了两盅喜酒，向喜主塞了一个红包就匆匆退了。
悲喜两不留，已使李少营、高晓林心乱如麻，犹如无头苍蝇、热锅之蚁。别无他路，只好孤注一掷，把希望寄托在最后一站——李芳廷的老家上面。
此时朔风怒号，天降大雪，秦岭山脉的沟沟壑壑溪水冰冻，银装素裹。绑着防滑链的大轿车在山路上盘绕踽行，车里瑟缩的两男一女心里冷到了冰点。
这天是12月14日。警方已循迹从旬阳、蓝田得到李少营等已经浮头的确信。专案组命警官冯军强、刘永振、张志选、魏丕彦在镇安收网拿人。
李芳廷的家乡镇安县青铜区梅花乡是深山区，此刻正值大雪封山、路断人稀之际。警车溯乾佑河而上，爬山下坡，雪泥飞溅。遇到陡坡，轮胎打滑爬不上去时，警官们还得甩掉大衣，到车屁股后边肩扛手推，助它一臂之力。
是夜9时，追捕分队在当地派出所民警协同下，敲开了李芳廷家的屋门。李芳廷及其父母都不在，家中只有她哥嫂和一个侄女。
李芳廷的哥嫂一脸惊惶，却死口咬定妹子在西安打工，未曾回来。
冯军强胸有成竹，不冷不热地说：“没狼引不来打猎的。造怪（土语，意为撒谎）对你们没啥好处！”边说边到炕边，轻轻拍了拍那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的头，把她叫醒，和善地问：“碎女子（土语，小女孩），见你姑了没有？”真正是童言无欺！小女孩眨巴着乌黑的眼睛，清清亮亮地回答：“我姑后晌带两个叔叔来着，我爷、我奶领到老屋去了。”
刘永正对李芳廷的哥怒呵一声：“带路！”踩雪踏冰直奔后山。
李家的老宅基在后山半坡。刚行到半道，便传来女人的话语，原来是李芳廷和父母安顿好“贵客”回转来了。干警挟李芳廷引路，直奔老宅。
此时此刻，盗窃嫌疑犯李少营和高晓林正美滋滋地躺在烧的热呼呼的土坑上。来镇安极为顺畅，除了李家6口之外，没碰上任何闲人，李芳廷父母兄嫂又是那么热情周到，他俩不仅编排了一套封口焊眼的话语对策，而且连送饭、联络的办法也仿照电影、电视上地下工作者的样式谋划好了。李少营点燃了一支金装“祝而慷”，深深地吸了一口，轻松舒坦地了无睡意。山静林幽，又有美人作伴，好不快活！他不由得厌恶恼恨地斜了一眼打起呼噜的高晓林，后悔带了这个累赘货，否则今晚同享炕乐的是“她”而不是他了…
“笃笃笃笃笃”！接连5下敲门暗号，接着是李芳廷那羞怯怯的嗓音：“少营……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哈，想我了！”色迷心窃的李少营连想都没仔细想，一骨碌翻下炕，趿上鞋就拉开了门栓。 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