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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与友(随笔)

2023年10月07日

文/虎子

同门日朋,同志日友。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六根不净,灵识相纠的时候,因而性情、品行千差万别。所谓“人心隔肚皮”,肚皮与肚皮间不啻山重水复?即使如此,人与人之间依然循着各自的路数,呼朋引类,倾诉心衷,排遣寂寞。没有朋友的人是可耻的。如苏武一般意志坚强的英雄,尚耐不住塞外牧羊,啖雪嚼冰的寂寞,同胡妇厮守生子;倜傥若仙的李白,孤独时也会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方式自我安慰;林和靖远离红尘,独自在西湖边上筑茅而居,终究免不得梅妻鹤子,自娱自乐……可见呼朋唤友不是可有可无的举动,也不是你有我无的独家专利,而是人无法逃避的本性。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当你身处落魄时,朋友的帮助、安慰,会给你雪里送炭;当你步入青云时,朋友的勉励、祝贺会给你锦上添花。“如果你把快乐告诉一个朋友,你将得到双倍的快乐;如果把把忧虑向一个朋友倾诉,你将被分掉一半忧虑”。

朋友是一种非常自由的人际搭配,既不受法规限制,也无须法律承认,好聚好散,可合可分。志趣所及,气味相投,都是交友的由头。棋逢对手,结棋友;舞文弄墨,识文友。并肩沙场,生死与共,结战友;同窗秉读,共游书海,便成学友。赏花结豪友,观妓结淡友,登山结逸友,泛舟结旷友,对月结冷友,捉酒结韵友。甚至于一个有刻骨仇恨的敌人,也会同时成为你的朋友。

 交友应是无师自通的易事,但其中也是大有学问的,来不得半点马虎。《论语》日:“益者三友,友凉、友直、友多闻。损者三友,友佞、友便辟、友善柔。”你是什么样的人,决定了你有什么样的朋友,你有什么样的朋友也决定了你是什么样的人。孟母三迁的故事告诉我们人是逃避不了外界环境影响的。廉颇相如宽容坦荡,才有刎颈之好;孙膑庞涓、韩非李斯同门相残,朋友不如仇敌;敬之项斯,虚怀若谷,奖挹后进,美名千古;管仲鲍叔,胶漆相投,相知楷模;刘关张,患难与共,三义气节,流芳百世。

交友以坦诚为最佳方式。

迅翁谓“人和人的差别,有时比类人猿和猿人之差还远”。卢梭道:“此人与彼人的差别,超乎人与兽的差别”。在这种境况下,求同存异,互通有无,除了真诚大概没有更好的方法,缺乏真诚的交友是危险的。有用的朋友是暂时的,真诚的朋友才是永久的。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信”不仅是一种内在的修养,同时也是净化友情的方式。有了坦诚,才会有宽容和理解,投之以坦诚,才能报之以坦诚。友谊只有在真诚和患难与共中,才有了纯度。李季先生“凡借别人钱不想还,自己的钱又不想借给别人的人,不可以交朋友”之说,其间的道理是不言自辩的。

朋友之交以相知为最高境界。

走出贫富贵贱的羁绊,超乎长幼的束缚,相知是心灵撞击的火花冶炼出的纯金。伯牙善抚琴,钟子期长于欣赏,在修扬的琴声里彼此去邻略“高山”、“流水”的妙趣,友谊因此而升华、膨胀。钟子期死后,伯牙痛不欲生,摔琴于子期墓前,从此不再弹琴。也无怪乎鲁迅有:“人生遇一知己者足矣,斯当以同怀视之。”的感慨。千金易得,知音难觅。知音是心情的避风港,是心灵的加油站,是精神的催化剂,在与知音的交往中,心灵的疲惫得以安慰,精神的尘埃得以洗涤。相知者相见,心情如裸体的婴孩,一切无须遮遮掩掩,人生最大的惬意,在高度默契中,静静流淌。《庄子》有一则故事:郢人在鼻尖上涂一点灰土,石匠挥动大斧将灰土砍去,鼻子丝毫没有损伤。友人间的默契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令人望而兴叹。

君子之交淡如水。

人们喜欢用“密切”、“铁”来表述朋友的关系,但过从甚密也是人际交往的大忌。只有平淡如水才不显腻味,也只有平淡无味才耐人寻味。才会使友谊有新鲜感,有持久性。“与朋友交,久而敬之”,有了适当的距离,便避免了过分的亲密。距离可以产生美,好朋友,清算帐,名利场上一是一,二是二,不去探询别人的稳私,友情自然而然会纯洁起来,安全起来。

朋友多了路好走,这是人们所公认的。但不可能个个都是知音,人个都能长久。苏格拉底建造屋舍,有人认为太小,他不以为然:“只要它能容纳真正的朋友就行了”。“真正的朋友”其标准定难把握,不过倘若能肝胆相照,荣辱与共者,步入苏格拉底的雅舍,我想是会受到欢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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