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春玲
雨越来越大,风越来越猛,雷声隆隆,大雨如注,闪电一条接着一条。在通往柿子沟的山路上,一辆公交车在盘坡向上爬中熄火停了下来,右前方的山体随着暴风雨的冲刷正大块大块向下滑落,直接冲打在车体上,后面小桥下,河水像发怒的狮子,怒吼着。一车的人都紧绷着心,眼睁睁看着这突如奇来的暴风雨,往前走,山体在滑坡,往后退,河水在上涨。
一车人困在了风雨中。
“轰隆隆——哗啦啦啦!”一串惊天动地的霹雷骤然响起,风更猛烈了,雨也更凶狠了。
“大家不要惊慌,拿好东西抓紧下车,都到车后面的柏油路上。”开车的司机在险情面前依然沉着地指挥着。
泥水夹着黄土,从山顶滚落下来,速度越来越快,面积越来越大,公交车似乎动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司机紧紧握住方向盘,脚死死踩住刹车,头向后扭着,沉着镇静地看着一个挨一个下车的人,大家被眼前的险境吓得不说话,只是动作在不停加快。
“老人小孩妇女先下。”老司机焦急地下着命令,目光正好与一位模样俊俏,留着齐耳短发的姑娘相碰。
“一块儿下吧,要不然来不及了!”
老司机没有应声。
雨越来越猛,车子如同一片树叶开始在风雨中摇曳。
坐在后排两个中年汉子已吓得急不可待,哭丧着脸说:“完了!完了!我们家就我一个独子,老娘还等着我养老送终呢,我倒先走了。”另一个小伙子一口外地话:“唉!我才倒霉呢,我是出差路过此地,没想到……唉!”
老司机望了望站在最尾端两个小伙子,又看了看站在他们前面的姑娘,平静地说:“先让这两个小伙下吧。”
姑娘不相信似的瞅着老司机,但当看到老司机果断、坚毅的脸庞,不由自主侧身靠在了窗玻璃旁,让出了通道。
又是一阵强烈的闪电,大块大块黄土夹杂着雨水迅猛地冲下来,当两个小伙子刚跳下车,只听天空一声炸雷,天幕像被无数只魔爪撕破了面皮,人们大声惊叫着,呼喊着,左侧的河堤轰然塌陷下去,连同公交车一块倾翻在奔腾的河水中。
天晴了,被雨水冲洗得山乡格外清翠干净,大片大片釜灿灿的油菜花开得甚是可爱,与往常不同的是河堤旁多添了两个新坟。
几天后,一位老人在一群红领巾搀扶下,来祭拜,火纸在燃烧,一张上写“安全行驶五十万公里”的荣誉证书和一套讲义夹在焚化中变成缕缕清烟,弥漫在山乡上空,久久不肯散去。
那是她的老伴和刚从民办教师转正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