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林祥
回老家过春节,是根在农村的城里人的老规矩,尤其象笔者此类双亲健在的半截城里人更得年年如此,雷打不动。
回家过年,亲人相聚合家欢乐,但其中的滋味却是酸甜苦辣一言难表。
首先,归家前的采买颇费脑筋,给父母的礼物首当其冲必不可少,其实过惯了节俭日子的老人对礼品的贵贱轻重并不怎么计较,这只是儿女的一点孝心而已。可家中不仅仅是父母,还有兄弟姐妹、舅舅外爷、七姑八姨,对这些过去或多或少关心过自己的亲属非但不能空手相见,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和怠慢。因为做儿的常年在外,心有余而力不足,父母的生活得靠人家照管呢。何况,你是城里人嘛,端铁饭碗挣硬工资,谁在乎你尚无住房单位发不出工资,小日子一直过得捉襟见肘?这么一算没个千儿八百就难进家门。可一想到老父母一到腊月就眼巴巴盼儿回家过年,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安慰自己,买吧,反正一年就这么一回。
临到动身时,对着几个鼓鼓的行囊又犯愁了,掂来掂去都是该带的必不可少,可又实实是力不从心难以招架,只得低声下气求妻捎带一个。原本对不自量力、大把花钱早就心怀不满深恶痛绝苦于抓不住辫子不好发作的娇妻,翻一下白眼仁儿不冷不热地抛出一句:“孩子咋办?”是啊,孩子才是头等大事,漫漫旅程,上车下车挤东挤西孩子要是磕了碰了凉了热了跑了丢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孩子得专人专管,其责非妻莫属。无奈只得苦笑一声,肩挎手提胳膊夹使出浑身解数,挤出一身臭汗终于爬上了车。没容喘口气儿这才发现偌大的车厢早人满为患成了沙丁鱼罐头,只得在门道挤出一锥插脚之地,把妻子儿子护在身旁……到踏进老家的门槛时,早累得人困马乏精疲力尽,连父母欢天喜地的招呼都懒得回应,扔下行李倒头便睡。
可眼见苍老的父母忙出忙进手脚不闲,当儿的哪里躺得住呢?于是,强打起精神,协助家人扫舍清院,揉面蒸馍,赶集采买,下厨烹饪……过罢大年初一又得走亲待客,整天忙忙碌碌脚不沾地地出出进进,碰上长辈得“孝敬”,见了晚辈得“压岁”,忙于招待疲于应酬,人面前大咧咧笑哈哈慷慨大方,偷空儿却搜衣兜翻钱夹填东补西暗暗叫苦。这且不论,生长在城里的娇妻哪见过这阵势哪吃过这苦头?嘴上不说暗里抗议,白天吊着脸,夜里叫苦连天给个脊背,早上长睡不起,自然招来父母的怨言亲友的数落。宝贝儿子也不失时机地凑热闹,为个二踢脚,为个鸡娃灯跟姐弟的孩子争争吵吵哭哭闹闹……
本该是欢欢乐乐的春节,就这么过得劳劳累累疲惫不堪心力交瘁,用妻的话说是回老家过年——花钱买罪受!
还好,几天假眨眼即过,终于逃也似地辞别父母回到久违的小家。刚庆幸自己终于能轻松悠闲地仰躺在斗室的沙发上舒展一下筋络,吐一口闷气,却被妻拧着耳朵拽起来。咋咧?拜了自己的父母,还得拜一下岳父岳母哩……
唉,这过年的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