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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家

2023年10月26日

文/李春玲

儿时常在大山里的家门前想象山外那精彩离奇的世界,长大了又常从山外的世界系念山里的家。

儿时的家,座落在大山拥抱着的山坳里,连绵起伏的山峦在白云深处像一条翠绿的丝带,高大巍峨的山脉又似母亲宽大的胸怀,冬季阻挡着山外的寒风,夏季滋荫着山里的人们。极目远眺,漫山遍野尽是苍翠碧绿的松柏,坚石嶙峋处散落着红花绿草,峭壁岩边浑身是刺的野酸枣在山风中招摇着,惹得胆大的男孩儿一次次去攀摘……,这就是我那美丽、温暖的家,可不知从何时起,一条大军浩浩荡荡开进了山乡,轰隆隆的炮响打破了几百年沉寂的山乡,随着铺路架桥、开山凿洞,两根黑油油明亮亮的铁轨伸进了山里,再后来,一辆辆油煤驱动之物便铿锵震撼着将山里的石头、山里的煤浩浩荡荡拉了出去,又把山外鲜灵活泛的东西带进了山里。从此祖祖辈辈宁静、温馨的山乡沸腾了。对山里的家有了深刻的记忆便是从这时开始的,童年的我最有趣的还是坐在山坡上看那铁龙在山间帅气洒脱地盘舞,听那滚滚车轮飞驰而过。

山里的人是朴实的,总让我激动不已,山里的家是迷人的,总让我难以忘怀。爷爷是铁路机车司机,老实能干,被同行们称之为不顾家的“铁杆司令”,奶奶是地道的家属,一辈子生了六个子女,后来全部交给了铁路,父亲是装卸队的吊车司机,母亲在车站随家属干些装卸车的零活儿,以补家用。爷爷奶奶慈爱、温厚,父亲母亲能干、贤慧,于是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家便是晨曦中爷爷在高大的机车上,日复一日奔驰着,便是黄昏放学时尾后飘出的缕缕炊烟,奶奶炒得飘着清香泛着油亮的油菜。还有那到了年关,父亲喝了酒红着脸点燃的一串串爆竹,大年初一穿在脚上大小合适母亲手中千针万线纳成的那双布底鞋。

家是安稳无忧的依仗,永远充满温馨与甜密,家是人生启迪的第一个学校,鼓舞儿女建设新生活。

记得我九岁那年的重阳节,当我从学校回来时,看见桌子上放着几盘糕点,水果,高兴得我眉飞色舞,就迫不急待得伸手去抓,还未吃到嘴里,就被母亲一巴掌打了过来,我不明白怎么回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姑姑跑了过来,双眼红肿着抱起了我,平时满脸笑容的母亲也紧绷着脸,眼里溢着泪花。家里的气氛压抑得我有些害怕,预感着有什么重大的事儿发生了。果真,傍晚时分,全家人都到了县医院,车站站长,书记拉着奶奶的手哽咽着说着什么,只见洁白的床榻上,躺着慈爱的爷爷,他安祥地闭着双眼,穿着一身崭新的铁路制服。原来当爷爷值乘完最后一班岗随车回家大休时,因连日暴雨,线路两旁的山体塌方了,爷爷随救援人员一齐投入到抢险中,不幸被滑下来的巨石砸了……

每当我放学路过车站时,总能看到一辆辆呼啸而过的火车,可上面再也见不到爷爷了,回头望望家里的小院,只见奶奶坐在大门外的石礅上,两眼望着向前延伸的铁路,长时间呆呆的坐着,久久不说一句话。

我长大了,像父辈们一样成了铁路战线上一名女兵,当我用劳动和丈夫——一个年轻的铁路司机,共同养育着幼小,蓬勃的生命时,当我从繁忙的铁路货场下了班回家时,看到高速列车飞驰而过,电力机车昂首挺胸向前奔跑时,我又想起了山里的家,终于能明白儿时饭桌上那炒油菜的油香中浸透着的辛劳,新年布底鞋上一针一线牵动着的艰难;终于深深懂得了爷爷在内燃机上牵引列车时的豪迈。

儿时常向往山外的世界,长大了又常常从山外系念山里的家,山外的世界很大很大,山里的家温馨、和美。山里的家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现代电器。但是,山风塑造了山里人的情怀,高山塑造了山里人的气慨,于是山里的家扛得起现在,推得动未来。

我自豪,我有一个山里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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