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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封情书

2023年10月27日

文/丰溪生

我的第一封情书虽然没有现在的年轻人写得那样情意绵绵,而且当时我还不到二十岁,只有一个少年人情窦初开的胆怯和懵懂混沌,但那毕竟是我第一次写给一个女孩子的信。

那个女孩子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歌唱得很好。初中毕业后,我由于家庭出身的原因,失去了升学的机会,在家待业。一次,在街上碰上了这位女同学,她祖上三代是木匠,因此顺利地升入了高中,但学校在闹文化大革命,没有上课,也在家闲着。

那是一个生活失去常规的年代,人的命运一夜之间就会有天堂地狱的巨大反差。旧日的同学,有的整天冲冲杀杀,有的成为颐指气使的新贵,但更多的因为家庭在暴风雨的摧残之下而销声匿迹了。我们的相遇,就如同两颗寂寞的星星的偶然碰撞,迸出的光与热多少能给冷漠的心灵以慰籍。就这样,我们开始了来往。

那时的青年没有霓虹灯下的相约,没有花园里的欢笑,我们只能躲在窄狭的家里谈学习、谈理想,向往的火光照亮着两双年轻人的眸子。第二年春天,我找到了一份顶编的合同工工作,因为工作地点较远,需要学会骑自行车,她将父亲的一辆新车骑来教我,在夜晚空无一人的广场上,她满脸是晶莹的汗珠,扶着车来回奔跑。夏天,我用单位发放的冷饮票请她上冷饮厅;冬天的夜晚,我们在漫天风雪中围坐在她家温暖的火盆边,久久不愿分手……如果不是随后发生的一场人事变故,我们的友谊会象枝头的花蕾,一步步走向成熟。

一九六八年的冬天,我下放到一个偏远的山区,第二年,她也由学校下放到另一个农村去了。我再一次到她家时,已是人去楼空。回到了我的下放地,我辗转了几个日夜,终于给她写了一封信。我从来没有给女孩子写过信,因此在写信时套用了从大批判文章中看到的《西厢记》中的几个词语,又因为当时的时代风雨,我不敢将感情写得太露。在期待中,我终于收到她的回信。然而一打开信封,我便如迎头泼了一瓢冷水,她在信中批判我满头脑风花雪月,“小资产阶级思想严重”,那信散发着当时大批判文章的浓浓火药味。我将她的回信放进灶火引燃,默默望着它慢慢在我手中化为灰烬,在心里与我的第一封情书作着苦涩的告别。我的第一封情书就这样划上了句号,许多年以后我回到了原来的城市。有一次在街上碰到了她的母亲,她告诉我:她女儿出嫁时大哭了一场。我不知道她母亲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也无法推测她当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我回想起青春岁月里的这一件往事,是怅然?是惘然?却怎么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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