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大年初一，迎着料峭的寒风，记者来到西安南郊一个国家投资4亿多元的重点建设项目工地。
虽是传统的春节假期，这里仍是号子声声，机器轰鸣，一派大干场面。爬上建到第七层的大楼施工现场一看，只有一位值班的总工程师和两名工长是国有建筑企业职工，其余的成百人全部是青一色的农民工。问到民工们的收入情况时，几个小伙子的回答都是简明的三个字：“一千多。”问到工资能不能按时发，回答是：“每月20日准时发，一般不拖欠。”为了探求这个民工队“按月发饷不拖欠”的奥秘，记者采访了头戴安全帽，正在现场组织施工的“老板”刘雁飞。
刘老板32岁，属猴的，个头不高，精明干练。他说老家在湖北十堰市郧西县山区，自己干劳务已有13个年头，至今仍是农民身份。高中毕业后就跟人打工，从普工干到木工技工、管理人员。他的妻子是位大专生，当过乡中教师，来工地后又在交大读完会计电算化专业，现任本公司出纳。而刘本人搞经营之余，已自学完大专工民建课程。据介绍，刘老板创办的定名为“卓越”的专业劳务承包公司已拥有1200人员，其中800人来自湖北山区，其他人来自河南、陕西。现在，他们正在配合省上和西安市的五家国有建筑公司搞主体工程施工，人员分布在西安和咸阳的6个工地。经过10多年的滚动发展，“卓越公司”已成为固定资产达500万元的三级资质的建筑施工企业。近年来，他们还通过实行股份制，让管理骨干层利益共享、风险共担。当然，股份总额中刘老板占的是大头。
为了倾听“民工群落”中打工者的声音，去年我在西安、咸阳采访期间，又三次顺道去过“卓越公司”驻地，走进民工们住宿的工棚拉家常。来自白河县山区的钢筋班长卫阳成说，他们弟兄6个都在“卓越公司”干，在这里干的还有旬阳、彬县、河南洛阳的民工。问他们接受刘老板“收编”的原因时，回答是：“这里能按时拿到钱，能多劳多得。”记者了解到，为了稳定骨干队伍，卓越公司的分配也是有层次的，项目经理月薪一般为3500元，队长2500元，工长2000元，技术员1500元。一般民工是按工作量浮动的，月薪能拿到千元左右。有位姓唐的混凝土工，当月拿到1920元。老板为了多揽活，民工为了养家，他们根本没有假日。“五一”、国庆、春节记者采访时，刘老板仍带领民工们在工地挥汗大干。
“如果你想在明天创建一个大公司，那么最好在今天就按大公司的标准从每一件小事做起。”这是刘雁飞请一位书法家为他办公室题写的自勉条幅。和卓越公司的几位老骨干交谈，他们都说刘老板正实打实地向这个目标努力。一是重视人才培训，仅这一个工地的300名民工中，就有8名送西北建院培养进修，短的半年，长的一年，这些人有的担任了施工员、质量员，有的还担任了项目经理；二是广揽人才，近年来召来30名复员军人，还招来20名国有单位的人员，其中有县办药厂的副厂长、县食品公司的会计、粮食局的干部、派出所的干警。
“你走南闯北，活得潇洒吗？”刘老板苦笑着对记者说：“其实我这个老板活得一点不潇洒。居无定所，四海为家，成年忙揽活，忙工程，吃饭根本没有个定时。近年来工程拖欠款是常事，现在外欠我们200多万元。好在咱们有好几个工地，能调济发工资，不然很难保住弟兄们有饭吃。”
跟丈夫闯天下而丢了铁饭碗的老板娘开朗健谈，长发披肩。提起家乡景阳镇，她还是一片眷眷深情：“我们家离汉江仅几米远，发大水时江水就在阳台下面。雁飞几年前就找人绘好了图纸，打算集资建一幢象样子的家属楼，好让跟他多年的老骨干们有个落脚之处。”
本报记者 明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