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文/吴梦川
办公楼外有一棵塔松,高二十余米,直径十余米,枝条纷披如翠辇华盖,四时不败,终年常绿,凡外来之人,第一次看到它,无一不驻足仰望、叹为观止的。
从我们这幢办公楼的任何一扇窗口望出去,都能看到不同角度下的塔松形象,换句话说,就是我们整栋楼的人都能享受到塔松的绿荫和庇护。我的办公室在三楼,目光平视处正是塔松的“中间地带”,工作的间隙侧头望望,枝枝墨绿尽收眼底,一扫烦闷和倦怠。
我眼中所见的塔松,随晨昏四季之变化而呈现不同的风姿,雾霭流岚中的塔松有迷离朦胧的美,雨色滴沥下的塔松有清新爽洁的美,朝晖晚照中的塔松有庄严肃穆的美,但我认为,塔松最美的时候要数大雪纷飞之时,皑皑白雪压枝头,最能显现塔松清廉高洁、傲然于世的品质:
塔松还是鸟们的乐园,这树上到底栖息了多少鸟雀,谁也无法统计清楚。有时候,从树荫里飞出两三只山雀,叽叽喳喳鸣啭跳跃于枝桠间;有时候却会“轰”的一声,几十、成百的鸟群振翅直上九天,瞬息间无踪无影,只留下几缕鸟鸣的尾音余韵以及翅膀用力划过的飒然风声。
打我记事的时候起,塔松就一直站在这个地方,我长,它也长,由于日日相见,我对它熟视无睹,直到有一天,我抱着孩子站在树下,望着已经遮天蔽日的塔松时,才惊觉岁月的流逝是怎样在万物身上刻下痕迹。
我抬腿跨进了塔松下的圆形花坛,花坛里落满了尺余厚的松针,人踩上去,轻轻软软的无声无息,我走了进去,霎时,塔松巨大的树荫笼罩下来,阴暗幽谧,隔绝了世间的声音形色,让人恍如置身太古,天地玄黄鸿蒙未开。我抬起头来望向树顶,却无法看见天空,只有丝丝缕缕的天光透过浓密的枝柯罅隙映射下来;我屏住呼吸,闭上双眼,耳边有鱼喋水的声音、蚕吃桑的声音、蜘蛛吐丝的声音……有我从来没有听过的世间所有动人的天籁之声。这声音催人入眠,让人醺然欲睡,我怀疑自己真的是睡了过去,当我从花坛下的塔松中走出来,回到现实中时,我觉得自己就是从一个美妙无比的梦中走出来的。
我站在塔松下,陷入深思,想起一切与塔松相关的事,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忽略了最简单的事实:一是塔松的年龄问题,它是我们工厂建厂那年种下的,现在已经三十好几啦!二是塔松的生存状态,它和我们的工厂一起兴衰过,并且还要相伴着一起活下去。
就这样,一棵塔松,记载了我们的梦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