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由于不少企业经营形势不好,生产任务不饱满,职工“息岗”、放长假成了家常便饭。尤其是一些集体企业,由于不适应激烈的市场竞争,生产经营难以为继,厂房被出租,职工长年放长假。处于这种“半失业”状况下的职工往往什么待遇都没有,甚至连基本生活也无法保障。放长假带给他们困惑,也带给他们苦恼。
我国的大多数集体企业起点低、底子薄、工艺设备落后,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它们往往最先被淘汰出局,尤其是一些街道办小厂,其败落的情形更惨。企业垮了,习惯于依附于企业的集体企业职工就丧失了赖以生存的依靠,于是诸如拖欠工资、拖欠养老统筹基金等等问题便突出起来,而职工放长假则是这些问题的集中表现。由于职工放长假,没有工资收入,往往无力独自承担养老统筹基金,而垮掉的企业也无力承付企业应缴纳的养老统筹金,所以一系列问题都突出出来。加之集体企业大多底子薄、积累少,一旦垮起来又土崩瓦解,所以在涉及职工切身利益、尤其是一些“用钱说话”的问题上就无能为力。另一方面,集体企业的职工大多技能差、素质低,放了长假后常常找不到收入可靠的工作,即使一些临时性工作也很不稳定,所以他们往往沦为城市的贫困人口,其现实状况亟待关注。
由于我国的社会保障体系还不完善,社会保障的支撑能力有限,实践了几年的“下岗再就业中心”主要面向的仍是国有企业职工,甚至一些地区养老统筹的“扩保”对象也未将集体企业职工列入。目前,失业保险、医疗保险在实践上对不少集体企业来说还远远没有到位。可以说,集体企业职工的困境并未得到显著改善,集体企业放长假职工的生存状况,依然是一个既现实又紧迫的问题。记者在汉中市的一家集体企业了解到,由于企业停产,职工已放假多年,这些职工大多已年逾退休,可退休养老却成了他们的大问题。一方面企业、个人都无力承付养老统筹基金,一方面统筹部门又认为他们不属于“扩保”对象。西安市某塑料厂(一家集体企业)的职工支××放长假都快七年了,厂里什么生活补助都没给过。他蹬过三轮车、卖过豆腐脑,一直没有稳定的收入。去年年底,厂里要求他缴养老统筹金,不缴钱就除名。这位工人的爱人、孩子都是农村户口,一家三口人都要吃饭,可又没有可靠的生活来源,生存对他来说成了既痛苦又现实的问题。不少集体企业停产后,就将厂房租赁出去,靠租赁所得缴解职工的一部分养老统筹基金。而对于放了长假的职工来说,他们任何生活补助都没有,“假”又究竟放到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份又到底算什么,这些,常常让他们陷入深深的困惑之中。
放长假带来困惑,也带来思考。毋庸置疑,要实现民族工业的现代化,一部分落后、陈旧、效益差的集体企业必然要遭到淘汰的命运。而问题在于,集体企业职工的放长假也好,“息岗”也好,毕竟是一个既不规范也不明晰的概念。对这部分职工,必要的话,应直接进入失业程序,明确失业身份,同时有必要给予他们一定的失业救济。而全社会也应对这一困难群体予以足够的重视与关注。对社会公民来说,最基本的要求是生存权,而生存权的核心是经济权。因此,有必要以城市社区为网络,以推动第三产业发展为契机,为这部分职工提供就业培训和再就业的机会。而对于那些一时找不到工作、没有经济收入、生活确实困难的职工,城市最低生活保障应给予他们适当的倾斜。所有这些,对于维护社会稳定,对于权益合理而公正的实现,甚至对于推动民族工业的发展,都有着极其现实的意义。
■本报记者 辛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