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文/冯贵华
豆腐素有“国菜”之誉。但菜豆腐不是豆腐菜,是汉中人爱吃且吃不厌的一种家常饭。这种颇具地方文化特色的酸味膳食,既是家乡人调剂生活的美味,又是招待贵客的高级肴馔和当家饭。如果说豆腐是中国的国粹,那么菜豆腐可算是汉中的“乡粹”了!
我长在乡下,早年家贫,十天半月吃一顿菜豆腐便成了渴盼又诱人的美食了。上中学那些年,吃住在校,只能周六回家带上两罐头瓶咸菜,算是一周的下饭菜,吃得人一身轻飘。母亲深知学子清苦,因而每到周末,都要用自家种的豆子为我做顿菜豆腐吃,三碗下肚,筋舒脉活,浑身是劲,其美殊难言状。
菜豆腐吃起来香,做起来却是一门绝活。第一道工序就是把泡胀的豆子磨成浆。咱家石磨重,父亲推磨、母亲往磨眼里一边灌豆子一边灌水,豆子和水要均匀地下、磨要慢悠悠地转,这样磨出的浆细。如今家乡已有打豆浆的机器,既方便又省事,母亲说,机器打的浆没有石磨推的味浓。磨好了浆,再细细滤过渣,之后倒进锅里用柴草把豆浆烧开,放进切好的小白菜,就该点豆腐了。这顿饭的好坏全在这“点”的功夫上。这里的人们家家都有吃酸浆水菜的习惯,用上好的酸浆水点出的豆腐白、活、细、绵、精、嫩,后味清幽淡远,略带甘甜,不像用传统的石膏、卤水等化学原料点制的那样发涩发苦。点要得法,每隔四五分钟点一次酸浆水,需一勺一勺慢慢点,性急不得,如此数回待豆花一层层结块,水和豆腐两分明时,轻轻捞起用纱布包裹,稍稍挤压成形,腐块间杂青菜,色泽青白如玉,一股酸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垂涎。然后将淘净的大米下进滤过豆腐的清亮酸水中熬粥,小火慢熬,熬时用铁勺在锅底轻搅几次。粥不能熬得太稠,也不能太淡,要汤浓米烂,这时再将豆腐切成小块,回锅与粥一起稍煮一下,一锅酸香四溢的菜豆腐就成了。
再说吃菜豆腐更算得上是中国饮食文化的一绝。吃时需配小菜。小菜的配法也极有讲究,一般是用葱花、香菜、姜米、蒜泥、青椒、香油、芝麻、核桃仁末、咸菜拌匀入盘,调入红油辣子,下饭更是妙不可言。这饭吃起来急不得,要有章有法,一口豆腐,一口汤粥,即一口浓香,一口清香,对比换口,乱招式便走了韵味。先小心翼翼地呷一小口热滚滚的汤,吸气品,清香自然浸润双肋;再用筷子夹上一撮配菜,抹于豆腐上,送入口中,细嚼慢咽,浓香悠长,弥漫鼻息。那酸润、香辣、回甜的感觉令人回味无穷,时常牵着我的魂和梦。
菜豆腐之所以受到汉中人的喜爱,除有特殊的味道外,它还富含有植物蛋白质、氨基酸、维生素和钙、铁等营养成份,具有养颜去燥、解洒除腻、帮助消化、增进食欲之功效。经常食用,皮肤细嫩、唇红齿白,风韵延年,难怪汉中女子美貌闻名,古代美女褒姒出生于汉中就是佐证。
到汉中来,若能吃上一顿菜豆腐,不仅是在享受一种美食,而且是在感受一种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