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文/刘殿学
沈小来在下边税务所干了十来年了，总想往局里调，可又总是调不来。他也知道，这关卡就卡在秦国新老秦头那儿。老秦头干人事科长干老了，干滑了，不见兔子不撒鹰。一天的光嘴上“秦叔秦叔”地亲热没用，不下点血本，人家不理你那茬。没听人说？光说不送，原地不动，说说送送，提拔重用。而今哪，算是没治了！
沈小来准备最近再到局里找一次老秦头。你不找他，他也不找你，人家手里捏着权，不急，着急的是你沈小来。
后天就是国庆节了。
沈小来到市场上买了条足足半人长的黑鲤鱼，等到晚上，人脚稍停，悄悄来敲老秦头的门。
“谁？”
“我，秦叔。”
门开开。老秦头眼对沈小来手里的那条大鱼瞥了一下，知道这鱼不会白白游来。便有意岔开话题，问沈小来最近所里工作咋样，有没有困难。沈小来说，在下边税务所工作，就这样子，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二道贩子开火。唱关公戏，吃红脸饭，难！说，有机会，想往局里动一动。
老秦头知道沈小来要说这话。对一边的那条大鱼看看，说：“别急，这事得慢慢来。”
沈小来也知道，现场跑事情，十次八次别想把事情跑定，也就不坐了。临走，一再关照老秦头，要马上把这鱼杀了，不能放，放久了，不鲜。他没说明鱼肚里有个塑料纸卷着的四十张老人头。
第一次，送的送到了，收的也收下了，两者心照不宣，顺理成章。
没隔几天，沈小来给老秦头打电话，说到调动的事，老秦头仍是那句不痛不痒的话，这个事不能急，慢慢来。
皇帝不急太监急。明明局办公室秘书的位子空着，为啥叫慢慢来？慢慢来，是不是说明那个力度还不够？
第二次，沈小来又塞了六千元来找老秦头。
有了一万元，老秦头就真的为沈小来说话了。在局党委人事调整会上。老秦头竭力为沈小来说话，说沈小来这个小年轻咋样咋样好，咋样咋样能干，咋样咋样有水平。
人事科长说话了，局领导就认真研究。最后，党委一致同意，将沈小来从下边税务所调到局里来。
沈小来调到局里，先没任命，放到办公室试用，没试两月，领导看着小伙子真不赖。一静不若一动，要用就重用一下，红头文件一下，任命沈小来为人事科科长。老秦头快到退休年龄，任副职，协助沈小来工作。
妈的，当了十几年的人事科长，倒当成一个协助了？当谁的协助不行，偏让我当沈小来的协助？操！猪尿泡打人，虽然不疼，但臊人得很。我秦国新这是做的啥事嘛！咋自己做笼头往自己头上套呢？
老秦头一恨，十多天不到局里上班。
这边，人事科新科长按照组织要求，准时到科里报到。
沈小来知道老秦头心里有结，也自觉，门头上挂着“人事科科长”的那间办公室他没进，先在科长室旁边的房子放下行李。等老科长来安排。
一等等了好几天，老科长不来。
沈小来知道老科长在家，就想到老科长门上来安抚一下。
“老科长。”沈小来轻轻地喊门。
老科长太太开开门。见是沈小来，眼没好眼，脸没好脸。门一开，抢在沈小来前头进了老科长卧室。
沈小来知道科长太太的脸为何这么重。他还是厚着脸皮往科长卧室里跟。看到老秦头那样子，吓了一跳，才几天，人都成了疯子似的？小小的人事科长，对他有如此魔力？
“老科长……”
沈小来刚喊了一声，老秦头连忙转过脸去，大声说：“你走！我不想见你。”
沈小来好尴尬，就站着。
科长太太说：“你不要上前去，否则，他会死的。”
沈小来听了一惊，看看老科长床头柜上一张白纸，上边有圆珠笔写的几个字：干掉自己！
沈小来不知这是怎么了？又叫：“老科长！”
老科长突然往起一拗身：“别他妈叫科长科长！把你那一万元拿走，给我弄把手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