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晓蓉
过元旦的心情,大抵有两态,一则以喜,一则以愁。喜者,张灯结彩,恁是格外精神;愁者,看着缸里的米面,叹一声:“哎,这年头!”真乃横看有贵竖有贱,远近贫富各不同。可有一桩却是无异,那便是年望。
年望,把希冀寄予来者。是富主,就此满足了么?不,好戏还看明年,决计要锦上添花更上一层楼;穷人呢?待来年能运交南方,盼着东山再起,只想那雪里求得炭。然而,来年复来年,希望何其多!哪一年该是至善该是至美的呢?知晓的也恐怕只有希望。在我看来,过年,不过为旧事之祭事,新月之复活,旨在用一棵虔诚而虚妄的心,点燃人生旅途中若于幽暗的灯盏,以慰后路,以照前程。
小时候,最盼过年了,过年便有好东西吃,有新衣服穿,看舞狮玩彩船追莲花洞拜跑年,于是,就少年不知愁味地掰着指头盼望着过年。盼着盼着,什么时候一忽儿成人了。经事了,才觉日子的艰难和不易,也就感受了年的乖戾和人的无奈。也便由望年转而到年望,也把自己托付给了将来与未知的岁月——今年望明年能考上一所像样的学校,明年望后来在分配上好事少磨,再望谈对象不走麦城,再望领导器重有所迁升,再望职称评定不受挤兑,再望住房分得“上下有余”,再望儿能成龙女能成凤。青出于蓝胜于蓝……
人生确实便是在这种种次第的期盼中,一站一站地购置着自己理想的车船票,一轮一轮在耗逝着自己的岁月生命,纵然这若干的理想奔波所得,有的不过沦为肥皂泡,有的只打了个擦边球,但年望仍然不失为人生的内涵,依然丰实着生命的衣囊,壮扬着生活的节奏。这,大抵便是年望所赋予人们的现实功用吧。
年,实际上也是对人们一种善意的提醒和引导,一种积极的催促和推进——说现在好的,自可独自留在现在,说将来好的,便要随它前去了,随它去开拓,去奋战,去颠簸,去兑现自己的人生预算,年复一年,年旧年新。
天天天蓝,年年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