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国安
在特奥村,每天有许多事情牵动你的情绪,譬如某个智障运动员获得奖牌,他的兴奋会感染到你;某个智障运动员虽经努力,却与奖牌失之交臂,他的失落也会令你为之惋息。但真正令我心潮起伏并为之感动的,是智障运动员们的真诚和朴实,以及融入到特奥运动中的幸福与喜悦。
近日记者走访了特奥村陕西足球队驻地,与智障运动员进行了亲切交谈,他们来自陕西的城市和乡村,年龄最大的24岁,最小的只有16岁,在特奥会旗帜下聚拢在一起,走进了温暖的大家庭。
24岁的葛楠是这支球队的队长,也是队员们的老大哥,思维反应据说是他们之中最快的,1号袖标当仁不让地戴在他的手臂上。他说他已会铲球、射门了,而其他队员还习惯于用脚去推球。
20岁的蔡昌昌在参加特奥会前一直在街上卖报,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他说只有在这里才交上了朋友,而且是这么多的好朋友。他还说这里伙食好,顿顿都有肉,还有饮料喝。衣服发了七、八身,鞋子穿破了队里就给买新的,而且有医生给他们定期查体,感觉比在家好多了。
队里最“见过世面”的要属20岁的武海滨了,入队前他在西安康复路市场一家广州客商开的店里当小工,我问他是不是看库房,他认为我小看了他,很不服气地摇头说:“不是!是发货,我什么都会!”据他说由于参加特奥会,老板停发了他的工资,但他一点也不后悔。
孩子们反映,他们从7月中旬到9月初在铜川训练以来就没有回过家,而且训练强度非常大,每天早上出两个小时的早操,上午和下午分别进行3个小时的专业训练。刚开始浑身上下疼得受不了,想家想得特别厉害,都呆不下去了,纷纷有走的念头。可真要走,决心却下不下来,因为他们舍不得离开这个集体,舍不得关心爱护他们的教练。孩子们说,教练就像他们的爸爸妈妈,冷了热了渴了饿了总能想到。有一次16岁的周大顺突发癫痫,教练急忙找车将他抱到医院救治,随后又找来他远在农村的父母。
孩子们说的教练名叫詹辉,今年38岁,毕业于宝鸡文理学院政法专业,之所以搞上体育,是与他从小的喜好分不开的。1995年他曾带领一支业余队参加铜川市联赛,不曾想竟获得亚军,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在体育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詹辉告诉记者,对智障运动员的要求不能等同于正常人,一个动作对于正常人来讲也许一点就通,但对于智障运动员却需要十几次、几十次、甚至上百次的反复训练才能掌握。葛楠算是队里最“灵醒”的了,可有次将空调开到30℃热得浑身是汗却不知怎么办。詹辉查房时发现后一问才知,原来他将30℃误认为是3℃。
特奥会足球开赛以来陕西队还没有获得好成绩,只有周大顺和李俊在个人技术上分获第二级别和第三级别的三、四名。詹辉说,论能力李俊远在周大顺之上,之所以名次靠后,是因为级别不同。个人技术的比赛共分4个级别,级别越高相应的队员智商也就越高,周大顺智商低于李俊,因此参赛级别也低于李俊。詹辉举了个例子,他曾拿了个足球让队员们签名留念,周大顺写不出自己的名字,只在足球上画了个圆圈。
詹辉介绍说,别看这些孩子有智力残疾,但对人十分真诚、充满爱心。同队的何健强平时和周大顺经常打架,但有一次周大顺由于犯错误被推迟两小时吃饭,何健强知道后,开饭时将馒头偷偷拿去给周大顺吃。
就在记者与詹辉交谈时,孩子们将矿泉水硬塞进记者手中,当记者拿开后,他们又将水悄悄放在记者身边。周大顺时不时拽一拽记者的衣襟,当记者扭头看他时,只见他清澈的目光里饱含善意。
18岁的王嘉害羞地躲在人后回避着记者的目光,詹辉见状叫道:“来,给记者叔叔唱个歌。”他这才走到人中间,在队员们的掌声鼓励下抛掉羞怯,放开嗓子唱了一曲屠洪刚的《中国功夫》。他一边唱一边跳,尽管跑了调儿,歌词也记不完整,然而很是忘情和投入。队友们没有嘲笑也没有起哄,而是忘情地和谐地拍着手,直到王嘉唱到最后一句。
记者同他们告辞时,所有的队员——无论是性格开朗的或是拘谨的,一起涌上来,一一与记者握手。他们将他们的合影真诚地送给记者,作为永恒的纪念。
图为本届特奥会陕西足球队合影,戴眼镜者为詹辉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