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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气

2023年10月16日

□文/黄自林

这是个高寒山区,我们下去的时候,房东对突然到来的干部犯愁,他认为我们吃惯了肉,不知道拿什么招待我们。

他家养有一条肥壮的黑狗,我们下村串户时,不知道房东怎么下得了手。到我们回来时,黑狗已被吊在屋边的一棵树上,绳子套在脖子上,不再挣扎。

我们不知怎么说才好。我们知道房东是倾尽了他的所能。领导说,等我们走时,再算钱给他,作为一种补偿,只好如此了。

我想了想,对领导说,如果你不忍心吃狗肉的话,我可以试试看,把它救活。领导说,那你就赶快。于是我把狗从树上放下,房东见了说,你不能把它放下,放下它会活的。

这证实了我的想法。

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在农村,大人一般都把孩子放在地上坐或爬,把这叫做吸地气,这样的孩子很健康。我并且知道,狗有非常顽强的生命力。乡下人习惯说狗有九条命,活着的一半能把死去的一半拉扯回来。

房东烧开了一锅水,这才把狗放下,烫狗脱毛。我去厨房把碗筷洗了一遍,把烧好的水用去了大半。房东用水只烫了一半,也褪去半边毛,就没水了。

又得重新烧水。

狗躺在冰凉的地面上。狗要有足够的时间。

这时候,我对房东说,我们不妨先去把炖狗肉的香料草拔回来。我要把房东支开。乡村的农民一般都这样,你说要往东,他就会帮你带路。

等我们在山上转了一圈回来时,狗已经不见了。

我不相信狗有这么快就复活,房东也不信。但这是真的,狗不见了。

第二天,房东的那条黑狗半黑半白地出现在房东面前。按理说,这条狗是应该走了的,可它又回来了。

从我宽慰快活的表情中,一想到昨天的过程,房东就知道是我救了这条狗。他惊讶地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说我曾经跟你一样,也是农村人,知道在大自然给万物以生命的气体中,除了空气、氧气、还有地气。房东抱住他那条狗,百感交集,想哭泣,想倾吐,又想流泪。看得出房东并不想杀这条狗,他更没想到我会用地气救了这条狗。

过后我才知道,这条狗并不是一下子就活了。当我和房东出去时,领导在一旁看着这条狗。当他听到我和房东从山上回来的说话声时,看见狗的腹部竟有一点蠕动了。于是,他把狗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没想到一夜后,狗真地活了。

不知道房东知道后,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感动。

但这以后,我们都感到了,我们已经把和房东、和村民们的距离拉得最近,贴心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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