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以梅
我曾经想过要当一个大款,当大款多好啊,有小车、别墅、还有小蜜、二奶之类,整天过着舒心惬意的生活。为此,炒股、买彩票、摸奖等办法我都试过,没有用,眼看着过了不惑之年,老婆说我这辈子都没希望了,我也估计没戏了,也就不想了。但我的“挑担”(陕西方言:指孩子的姨夫)是大款,一开始我并不喜欢他。
第一次见他是在丈人家,他姐带他来相亲,他个子很高,长得很壮,穿着一身白西服,使他的黑面孔愈发瞩目。他走后,妻妹问我对他的印象,想着漂亮的妻妹就要成为他人之妻,心中很不情愿,就说了句他长得太黑了、妻妹却很认真地说黑也是一种美。以后我们见面他不叫我姐夫,老是小黄小黄地叫,我就更为不满。十二年前,他们单位不景气,他辞职下海了,想拉我一起去,我没有答应,后来他就在海南开了一家公司,再后来他的身体和腰包一起膨胀起来。逢年过节到老丈人家,他带着妻儿开着一辆白色的本田轿车,我和妻子坐的是公共汽车,他给老丈人提的是中华烟、五粮液;我提的是普通的西凤酒和金丝猴烟,搞得我很没面子。他偶而会让我搭他的车,我没好气地说我晕车,有时我还会讥讽他几句:怎么没见你的小蜜呀?他总是大度地一笑。看见妹夫如此风光,妻子有时会忍不住地对我说:你看看人家。我听了就很不高兴地回敬她一句:那你也嫁他好啦!气得妻子跟我直翻白眼。
他长年在外,逢年过节才回家,每到过年他都热情地邀我去他家,到了他家,他很少开门迎接,老是躺在卧室的床上睡觉,过了好一会才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卧室出来,妻妹总是解释说他业务忙,没休息好。更出人意料的是,菜不丰盛,酒也没备,到了吃饭时间,他才从厨柜里摸出半瓶作料酒用的二锅头,他不喝酒,让我自斟自饮,一连几次都是如此,有一次他还说一瓶八百元的果酒刚让客人喝了。我气不过,干脆就借故不去他家,他向丈母娘打问原因,就找我做解释,说他不叫我姐夫的原因是他大我一岁,不好意思张口;二是他不喝酒,家里平常不备酒,招呼不周,并非有意慢待。我想再计较这些就是我小心眼了,过年到他家我也不喝酒了,他叫我小黄我也满口答应。妻弟要结婚了,他给了一万元贺礼,妻子问我怎么办,我咬了咬牙说,咱给五千。一万元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五千元对我来说可不是小数,让我心疼了好几天,唉!穷人怎么偏遇上大款亲戚、真是倒霉透了。
女儿前两年考上了大学,今年八月儿子也考上了大学,我却高兴不起来,两个孩子开学需要两万元,妻子也下岗了,我是一筹莫展,妻子说要找她妹夫借,我说他连酒都舍不得让我喝,能借钱给我吗?我就劝儿子缓两年再说。他听说了,专门从海南飞回来,坐着他那辆白色的本田车来到我家,他第一次来我家,打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我的住址,他弯下肥胖的腰身坐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两张银行储蓄卡,说里面各存了两万元,是给孩子上学用的。我推辞了几句,他执意要给,并说是借给我的,等将来我有钱了再还他。我留他在家吃饭,他说还要回海南有事,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望着远去的本田车,妻子感动得满眼热泪,我说这小子还行,算是出了一次血,看来有个大款亲戚也不全是坏事。妻子在我的背上擂了两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