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黄仁
老虎凶残，咬死电门工
2002年10月3日8点半，东北虎林园一辆内部职工通勤的大巴车停在了门前。这时，虎园专门开电门的职工徐某和往日一样，走进了自己的工作区——虎舍到观光虎园之间的第二号电门前，想要解除这个门锁。正当他在这个往日很牢靠的安全区时，一个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在他身后，一只老虎冷不防地从一旁的草丛中一跃而起，两只前爪牢牢地搭在了他的肩膀，然后张开它的大口将其锋利的钢牙咬向他的喉咙……这个意外来得太突然，而且悄无声息，还没有一声野性的咆哮和人的呼救，这个悲惨的过程就已结束，以致在二三十米外的其他职工根本没有觉察到这场意想不到灾难！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位姓李的职工经过这里，意外地发现，一只老虑在电门前低沉地呜咽，并瞪着凶光的眼睛四处张望，它端坐在那里，身体下面却是一个倒在血泊的人！他分明看出来，那个人正是开电门的徐某！
“出事了，出事了！”这位职工赶紧喊了起来，于是许多同事们陆续跑过来。他们吃惊地看到了徐某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中。……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没有人敢上前去直接赶走这只咬人的老虎。这时，有人开来了一辆汽车，是个越野吉普。吉普开进这个安全区后，直冲老虎奔来。老虎看到有车过来，赶紧闪到一旁……
根据规律，老虎这种动物虽然可能不怕司机，但它们都很害怕汽车。在它们的脑海中，汽车是个庞然大物，是个咬不动、撞不了的“更凶猛的动物”。因此，当开过来的时候，它只好闪到一边去。后来经过多次驱赶，吉普终于将这只老虎赶回了虎舍。这时，工作人员赶忙将铁门锁牢。
当大家回过头来看那位被老虎咬过的同事时，他们发现，老虎一口咬中要害，徐某早已身亡，任何救助都已回天无力了……
83号老虎何以咬人
徐某现年48岁，在东北虎林园已工作了6年。此前曾是哈尔滨道里区某厂工人。家里有妻子和一个21岁的儿子，儿子正在一家书店里做临时工。平时，这位职工为人随和，对大家都很友善。记者在采访中，东北虎林园的许多职工都表示，徐某“为人很好”，从不与别人闹意见，同时也是个很乐观、爽快的人。一位姓不愿透露姓名的女职工对记者说：“说来也怪，后来我们就想，好像出事前有征兆一样，在10月3号那天坐通勤车上班时，那天他（徐某）比平时要蔫很多，一句话也不说总是往外看这看那，像是有什么事情一样……他在平时爱说爱笑，又很幽默，常与大家开些这样或那样的玩笑。可出事的那天早上却像换个人似的……”
事发之后，公安机关很快介入了老虎咬人案。虎林园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同时，还对死者家属进行了慰问，虎林园经理王立刚对记者说：“事发之后，我们感到极为意外和震惊，对家属我们多次慰问，对这个不幸表示同情，并从人道的角度考虑，尽量做好死者的后事和他家生活的安排。”而此时的老虎，已经被“关押”在一个大铁笼里禁闭。有关人员对其做了更周密的防范。经查，那只“行凶”的老虎是一只5岁的公虎。
老虎咬死人的事件在东北虎林园产生了很大的震动。因为这个虎林园自从1996年建成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起老虎伤人的事件。经理王立刚对记者说：“这个虎林园共144万平方米，当初只引进8只东北虎，后来不断繁育，到今天已有276只了。它是世界上拥有东北虎最多的动物园。在此之前从没有发生过一起事故。
原来，83号公虎在事发头一天，就与园内的其它的两只老虎打了架。83号从小生性猛烈，脾气很坏，经常与同伴们“闹不团结”，滋事生非、打架斗殴是它的强项。经过人工培训，园内老虎们的野性越来越明显起来。10月2日，83号老虎在与另外两只老虎打斗伤了那两只老虎，自己也负了伤，它的耳朵被那两只老虎咬破。于是，管理人员就将它关进了虎舍暂时囚禁起来。
没想到这个家伙诡计多端，竟将虎舍的门打开了！
据一位工作人员介绍，那把锁时间用的比较久，生了锈，老虎撞来撞去，就将锁给弄开了，结果它就从里面跑了出来……另一位工作人员说，其实老虎很狡猾，它会打开门栓，这真是让人感到意外。
据有关人员分析，83号老虎从虎舍里逃脱后。就一直潜伏在电门工的工作区内。那里刚好有一片草丛，它就一直在那里隐藏着。这是徐某上班进来后没有发现它的原因。
“处死老虎”起波澜
事件发生后，东北虎林园、主管部门的林业局与死者家属经过多次商议，就此事达成协议：徐某被老虎咬死定为工伤致死，虎林园为此一次性支付15万元的抚恤金，并负责其丧葬的费用。同时，虎林园表示安排其儿子来单位工作，成为该园的正式职工。
至此，死者的问题已得到妥善处理。而如何处理“杀人老虎”则格外让人感到挠头了。
就在虎林园与死者家属针对抚恤问题进行协商的时候，两位对林业工作及动物较有研究的专家来到虎林园，要求虎林园放弃感情，将咬死人的老虎“枪毙”他们说：“不是说非得让它去偿命，而是防止有更大的危险。现在83号老虎已经知道了人的血腥味，那样它就会常常惦记着要吃人，老虎的本性十分危险。今天它咬了一个，没准过一段还会跑出来……”
为了说服虎林园的领导，两位专家还举出了最有力的实例：2000年5月20日，石家庄某动物园一只美洲虎从笼子里跑出来，将一个工作人员咬死。在这种情况下，动物园为防上它再次伤人，决定将这只美洲虎处以死刑。半个月后，由警方对老虎实行了枪决。两位专家说，石家庄某动物园的做法是英明的，为东北虎林园提供了借鉴。很快，两位专家还向社会呼吁：“东北虎林园不能再收养这只吃人老虎，不能让它给人留下悲惨的回忆，更不能在虎林园人为地留下一个隐患。”
有人主张处死老虎。这在当地引起很大震动。一时间，东北虎林园的电话被打爆。许多市民非常关注83号老虎的命运。哈尔滨第11中学的一位教师说：“如果处死老虎，就显得人类很不理智，很不宽容。对于受害者，自然让人感到同情，但不能因为老虎咬人就非得把它处死。”
哈尔滨彬彬油料公司员工赵良先生打来电话说：“处死老虎将是哈尔滨的丑闻，也是人类的丑闻。专家的意见不是人道的意见，即使他们的理论成立，那么一个堂堂的动物员就关不住一只老虎吗？回答应该是关得住，既然关得住，那为什么还非得把它处死才解恨？”
哈尔滨职业技术高中的肖丽等几位学生给东北虎林园写来信说：“听说有人主张要杀死老虎，我们都感到十分震惊。人类的文明已经到了21世纪了，竟还有人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老虎杀掉，这岂不是怪事了。不能用人的道德和法律去衡量老虎。”
哈尔滨市第二人民医院的一位护士打电话说：“处死老虎将是一件非常荒唐的事情，要知道，老虎在世界是还有几只？在这个世界上，老虎可以野蛮，难道人类也学它的野蛮吗！”
10月18日上午9点多，一位71岁的老太太特意来到虎林园，几经展转地找到经理王立刚，她说：“我就是来给老虎求情的，你们说什么也不能杀死它，世界上的人都在保护动物，咱们凭啥就杀动物？老虎生来就不懂事，就要吃人，不要听他们的，要保住它的命，不让它跑出来不就行了？”
每天，近百个电话打进来。热心的人们有的为老虎的命运而询问，有的为老虎求情，有的为它辨解，有的为它找更好的生路，有的则对此进行了威胁——一位市民说：“虎林园可要小心点，如果你们真的听了别人的话，将老虎枪决，我们就会告你，我已经跟两个律师打好了招呼——看这个责任谁敢担？”还有一位老太太在电话里说：“如果你们虎林园要将老虎枪决，我就给英国皇家动物保护协会告你们，这将是国际性的大笑话！”还有一位自称是某高校大学生的人则在电话里说：“如果有一天真的听说你们决定杀死老虎，我将这个荒唐透顶的消息粘贴到各家网站，让天下人都来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市民公决救下咬人老虎
在这种情况下，东北虎林园于10月20日通过当地新闻媒体向社会表示：现在，83号老虎已引起人们的普遍关注，但究竟如何处理这只咬死人的老虎，着实让虎林园感到难堪。经过向有关专家、学者咨询，我们拿出了四种方法，希望广大市民参与公决，来决定它的命运：第一，处以极刑，实行枪决。第二，注射麻醉剂，对老虎实行安乐死。第三，终身监禁，把它关在一个面积较小，活动空间十分有限的虎舍里。四，放入东北虎基地，让其参与东北虎的繁殖。
这个消息公布之后的第二天，哈尔滨的许多市民就开始参与公决。他们打电话，或写来信，热心进行了表决。一个个电话，一封封信件，几乎都是反对枪决、安乐死的作法。他们说：让老虎死是下策，是不明智的。同时对“终身监禁”的作法也表示不支持，很多人认为这样做是一种很不人道的选择。因此，市民们纷纷要求用第四种处理办法，因为它体现了一种人道。很快，这种意见占了上风。采访中，东北虎林园经理王立刚对记者说：“我们在几天内接到电话有上千次，信件200多封，几乎都要求我们不要对老虎做任何方式的惩罚，因为老虎咬人是它的本性。”
在公决老虎命运的前后，许多市民都亲自来到虎园，要亲眼看一看它。但虎园的同志大都没有满足人们的这个要求，他们对来人说：“出于安全的考虑。另外，这一段老虎的情绪也不大稳定。”但这些市民说：“不让我们看也可以，有一点要保证，不要打它，不要虐待它，不要饿着它。”虎园的同志表示：“放心，这只老虎的伙食标准一直没有降下来。”。
11月2日，虎林园决定将83号虎放入东北虎基地，让其参与东北虎的繁殖。王立刚经理对记者说：“老虎咬人的事件对于我们来说是个血的教训，而人们对动物的爱心又让我们非常感动。也许几年后人们也不会忘记：是人的爱心搭救了这只咬人的老虎……”
83号东北雄虎近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