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覃筱静
那是数年前的事。
那一年夏天，我利用公休假到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瑶族山村去体验生活，并吃住在一户瑶胞家中。一天，户主带着一户邻居的女主人来找我，要求我给她的儿子当一回“爸爸”。
原来，她有一个儿子，刚8岁。这个孩子命很苦，3岁那年的一场病变夺去了他的光明，从此成了盲童，他因此未进过学校。偏偏祸不单行，6岁那年又被查出患了白血病，这两年基本上是在医院度过的，为此耗尽了家资。可就在孩子最需要关怀和爱抚的时候，孩子的父亲却逃避责任，不再回家，也没有音讯。但她不敢把消息告诉孩子，因为病魔已经把孩子折磨得够可怜了，她怕孩子承受不了打击，便说爸爸外出务工挣钱去了。3个月前，她把孩子接回家，医生说孩子的日子不多了，而她也再借不到医疗费了。
回到家中，虽然她不说，但孩子却非常想念爸爸，盼望爸爸回来看自己。每每孩子说到爸爸时，她都说爸爸很快就回来看他了，但爸爸始终没有出现在孩子面前。望着儿子越来越痛苦、越来越虚弱的样子，为满足儿子生前的愿望，她只好来找我顶替，当一回爸爸。
我那时还没有结婚，自然不愿意接这种事，她说村里合适的男子都外出务工了，她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找我的。我还是摇摇头，她只好失望地回去了。
就在我要返回城里的头一天晚上，她又突然闯进我的住处，一见我便跪在地上，央求说：“孩子时晕时醒，一醒来便呼喊爸爸，看来不行了，求你行行好，帮帮忙，让孩子了却心愿吧！”此情此景，我已经找不到回绝理由了。
我来到孩子的床前，发现孩子已经奄奄一息了，豆大的汗珠从额上不断冒出来，嘴里还喃喃着什么。多可怜的孩子啊！我鼻头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那时的感觉就真的像面对自己的儿子一样。我俯下身子，双手抱住孩子的头，轻声地说：“孩子，你醒醒，爸爸回来看你了。”
听到喊声，孩子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摸了摸我的脸说：“您是爸爸吗？”我连应了几声。孩子终于挤出了一点笑容说：“我知道爸爸会回来看我的。”
过了一会儿，孩子又说：“爸爸，我全身都疼，你抱抱我吧！”
我把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他就此离去，但也不敢面对面看他。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被孩子的母亲推了推，她说：“把孩子放下吧，他已经走了，谢谢您。”此时，我的眼前已是模糊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