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宝国
这是一件至今难忘的真实故事。
去年冬的一天,晚上11点钟,我从宝鸡坐火车回凤州上班。我乘坐的是由西安开往安康去的K765次双层空调旅客列车。夜已深,车上人不多,但长座位已经没有了,早上车的人都躺在座位上睡觉,有几个人占了三个长座位,在那里打牌。整个车厢的那一溜子小座位只有我一个人坐着。
车开了,稳稳地向前滑动,向秦岭山中,几乎感觉不到它的运行。我静默着,什么都没有想,只等着列车尽快到达凤州。
车开不久,列车员轻轻地走过来,在我面前站住。她高个子,身子骨很单薄,有二十五六岁,脸上露着朴实的微笑。
“请问你到哪下?”
“我到凤州。”
“哦,那很晚了。”
“是,要到夜里一点半了吧。”
“你看,人不多,都躺着,只有那几个人在打牌。”
“是呀,他们兴致挺高。”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去给那几个人说说,让你在他们那个不用的长座位上躺一会儿。”
“哎呀,谢谢你了,不过,不用麻烦了,我
两个小时就到了。”“还是跟他们说说吧,象你这样经常跑通勤的,挺辛苦的。好吧?”
“嗯……那好吧,我去跟他们商量,你们也很不容易,也够累的啦。”看着她瘦削疲惫的样子,我突然对“生活不易”有了更深刻的解悟,心中充满怜惜。
“还是我去吧。”她和我说话的时候,一直站在那里。
说完,她扭转身,轻悄地走过去,她和那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边说还边向我这方向指,我离得远,听不见,但我一直在注意着,她显然是在和人家商量。
才一小会儿,她就过来了:“好了,过去吧。”声音里含有一点儿成功的喜悦,也有一点点甜甜的柔情。
我跟她过去,才坐下,她又说:“我去拿我的大衣来,你躺的时候盖上,不然受了凉会感冒的。”
“谢谢你,不过,真的不用了,我也是习惯了。”
大概就是两三分钟吧,她又来了,抱着一个棉包。“大衣让对班儿拿去用了,你就用这个棉袄当个枕头吧,到凤州我叫你。”还没等我的“谢”字出口,她走了。
棉袄薄薄的,是花布面的,已经很旧了,但洗得非常干净,叠得整整齐齐。我把花棉袄枕在头下,感觉是那么柔软,那么温暖。感激、感慨、敬意、敬重,诸种情绪在我这个孤独客心中涌流,交汇。
劳累了一天,我很快就睡着了。
快到凤州的时候,我醒了。她手里拿着车门钥匙,还是站着,看我已坐起,很歉意地对我说:“你醒了?我还说叫你呢。”
我真诚地对她说:“我躺了一会儿,挺好的,还要谢谢你呢。”
“不用。”看我把棉袄拿在手里象是要递给她的意思,她指着座位说:“放在那就行,一会儿我拿。”
道谢过后,我下车了。下车时,我还问了她的姓,遗憾的是,我记不准确了。可这件事儿我却没忘。如今每每想起来,觉得那件花棉袄还在时时温暖我的心,让我感受到了真诚服务与人间纯情,让我对工作、对生活充满热情。我想,即使再遇到更大的寒冷和磨难,“花棉袄”也会帮我暖化消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