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鸿
直到现在,妻子依然喜欢向我炫耀她花样年华里的种种“艳遇”——说她在卫校读书时,班上有位男生对她很在意,无论她走到哪里,总感觉身后有束目光,蛛网似的粘在她的脊背上。终于有天,她在书中发现了这样一张纸条:我想向你说世界上最动人最美丽的三个字……
说她在市里实习里,同校有位师兄向她发起了“攻势”——每个周末,她都会收到一封长达十页以上的情书,那上面的文字哟,绝对甜得像蜜深情似海,炙烈得像火……
说她工作之初,有人牵线为她介绍一男朋友,其家境殷实,父母有权,一表人才,与她绝对郎才女貌十二分般配……
这些如电视屏幕上泡沫电视剧的平庸盗版,听得我心里一下咕咚咚冒出酸味来。当然了我可知道她心中的小九九,这些只露冰山一角的爱情故事,其弦外之音无非是说我这个蹩脚丈夫令她十二分伤心十三分失望而已——到目前为止,我未对她说过那世界上最动人是美丽的三个字,也未对她写过哪怕只有一个字的情话情书,更没有让她过上丰衣足食的小康生活。
当然了,为了证明本人不是“牛粪”,她也不是错误地生长在“牛粪”上的“鲜花”,我轻车熟路地回敬她以下与本人有关的故事——
上中专时,班上有位女孩叫颖子吧,颖子闲时常到宿舍来找我,不为别的,就为给我洗衣服。那些日子真令人怀恋啊,我装模做样地读着书,而在一旁,颖子正在埋头洗衣服……
刚进工厂时,我认识了一位女孩,叫梅子吧。梅子是我作品的第一个也是唯一读者。有一天早晨,梅子突然敲门找我,门开后,梅子举着一只收音机说,快听,收音机里正播着你写的诗!我一听,正是我写给梅子的一首诗。抬起头,我才发现,梅子早已热泪盈眶……
我好笑,这些子虚乌有的故事登时让妻子变得灰溜溜的。因为,妻子不喜欢文学,对我的作品,她常抨击得一无是处,更可恼的是,她反对我读书,妻子常说,一个时时刻刻抱着书本的大男人没出息!
但奇怪的是,从此,妻子再也未反对过我读书看报,最头疼做家务的她,对我脱下的脏衣烂袜,常会洗得干干净净。
一日,与妻子开玩笑,我说:“咱们还是早点儿离婚吧,免得你那些师兄师弟呀伤心怀恨一辈子。”
谁知,妻却“扑嗤”一声笑了:“傻瓜,我哪来的师兄师弟呀,这些都是骗你呢!”
我问“为啥?”
她一脸得意地说:“还不是怕你不知道自己姓啥为老几?”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如果说我和妻子心中各有对方情敌的话,那只能是一位虚拟的情敌,他(她)像一面镜子,使我们时时不忘用他(她)照一照对方和自己,让彼此努力去做一个合格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