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处理…

113张百元钞票为什么成为数以万计蚕豆般大小的碎片?这些碎钱又是怎样从粉碎机里抢出,后来又通过什么方案设计复原?有多少热心人参与了复原行动?银行方面怎么处理,现在这些碎钱归宿又当如何?

爱心拼起被粉碎的万元钞票

2023年10月15日

2003年1月25日,北京市平谷区大华山镇东新幢村农民王桂春夫妇带着拼好的113张百元钞票,来到了北京中国人民银行总部将其全部换成了新币。手拿着这些新币,这对夫妇感激得流下了泪水:原来两个月前,王桂春将刚刚卖猪换来的113张百元现钞意外地放入了粉碎机里,辛苦一年的血汗钱顿时化为碎片,而这一不幸发生后,从偏僻的小村到北京大都市,社会各界人士纷纷伸出友爱之手,他们齐心协力,终于把这些碎片拼在一起……

113张百元钞票眼睁睁进了粉碎机

从北京平谷区往北23公里,有一个名叫东新幢的村子,隶属大华山镇。村头有一个名叫王桂春的,今年40岁,爱人名叫王贵荣。采访中王桂春对记者说:“前年的时候,18岁的女儿考上了北京市的一个专科学校,但是家里困难,交不起一万多元的学费,亲朋好友也都穷,借不够这么多的钱,这样她不得不放弃读书的机会而回到家里,你想那时我们全家人的心情是多么难受!”

从去年春天开始,王桂春一家人开始养猪。他们天天早起晚睡,忙三忙四,但一年下来之后一算帐才发现他们不但没有挣到钱,反倒赔了2000元。今年他们又借了几千元钱,养起了100多头猪。

2002年11月24日,对于王桂春一家人来说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因为从京城来了一个收购家猪的个体户,看中了王家的20多头肥猪,他谈好价格之后,对方找来一辆大汽车把这些猪拉走。此时,这20多头肥猪共为王家换来了11300元钱。

这些钱在王桂春夫妇看来,真是如获至宝。王贵荣说:“快把这些钱存到信用社去吧。”

在本村村部附近,有一个小小的农业信用分社,由于规模小,在那里存款后每次取款不能多取——最多只能取3000元,恰巧这天王桂春与顺义区一位倒卖粮食的个体户联系上了业务:第三天上午让他拉来一万斤喂猪的玉米。因为买这些玉米需要动用这笔卖猪的钱,这两个原因使王桂春放弃了立即存款的念头。

那么,这笔钱放到什么地方最安全呢?王桂春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将它埋到中厅的玉米堆里。王桂春没有想到的是,没等卖玉米的人来,他就自己不知不觉地取了出来:原来第二天上午他和妻子需要在这个中厅一起粉碎玉米和豆饼,粉碎机就在中厅,那个埋藏着那一叠厚厚113张百元钞票的玉米堆就在这个粉碎机的旁边,由于忙着添玉米,王桂春早已忘记了玉米堆里的秘密……

半个小时后,王桂春将一簸箕玉米倒入粉碎机的漏斗后,意外地发现了这个这叠厚厚的钞票,当时他的脑袋里轰的一下,他赶紧上前伸手去抓这些钞票,但为时已晚……

展开这些钞票的小碎团,一家人忙了整整一夜

王桂春有些战战兢兢地打开了粉碎机的机仓。这时,他们看到,那一捆厚厚的钞票在里面已与正被粉碎的玉米和豆饼搅在了一起,早已化为了成卷的碎片,比高梁粒大一些。

看到这一情景,夫妻俩全部傻了眼。好久,王贵荣终于瘫在地上,哭出声来……

很长时间后,王桂春和妻子稍稍平静,他们开始将机仓的碎玉米、碎豆饼和钞票的碎片小心冀冀地清理出来,将它们放到很大的簸箕里,王贵荣一边取一边流泪,她知道这是20多头猪换来的一万多元钱,一万多元,一家人要挣几年啊!王桂春说:“别着急,我们把它们都挑出来。”他们开始是一点一点地挑,在这些碎碴中挑选那些高梁粒般大小的钞票碎片,真是难上加难,后来他们就干脆找来筛子一点一点地筛选,两个人一直忙了三个多小时,才将这些碎钱从那些粮食渣中分离开来。之后,两个人连累带急,盯着这些碎钱两眼发直…

这天晚上,王桂春夫妇几乎一夜未眠,他们几次躺下身,可怎么也睡不着,后来他们就干脆起来,将这些一小团一小团的碎钱一个个地慢慢地展开。他们打开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碎钱团,直到他们的手指发麻。他们发现,这些碎片,至少有几万个。但为了看清这些碎片上的图案,后来他们就不得不借用镊子来帮忙。这天,他们和女儿忙了整整一夜,才将这些碎钱展开……

全村人群策群力,到银行出证兑换钞票未果

听说王家11300元的百余张百元钞票被粉碎机搅碎,这在全村上下都引起轰动。这里民风淳朴,大家自古相敬如宾。因此,全村的老少都来到王桂春家里,看看能不能给王家人想点办法,即使想不到办法,安慰一下也是个心意。因此一时间,王家的院子里挤满了人,大家都在劝王家人不要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看到王家的近百头小猪还在饥饿中嚎叫,他们才明白心情的烦躁已使王家一天多没有喂猪了,于是,大家就开始起火在大锅里温热猪食,最后它们吃饱后终于安静下来。

此时,王家院里人们一袋袋旱烟冒个不停,大家想来想去,最后还是一致用了这样的办法解决问题:至乡里的农业信用社用这些碎钱去换那一万多元钱。这当中有人反对,原因是:“你说是碎了一万多元钱,人家能相信吗”,于是他们就替王家到村委会开了一个相关的证明。张胜利、王成军等十几个农民与王桂春夫妇一起来到了镇信用社。他们说:“我们都可以做证。这事儿是真格的。”说完,他们又找出了村里出的证明。信用社的同志看了塑料袋里面的碎钱和证明后,摇起头来……

这时,有人提议:到区里的银行去。于是他们又来到了平谷区的一家银行,人家还是不给换,理由是那些东西太碎,且数目没法确定,村里的证明也不能采信。后来大家就到了另外一家银行,那里的同志说:“按照我国银行的有关规定,对于破碎的钱,只能将这些碎片在一张纸上拼成一张完整的钞票,银行才能给兑换。”他们还说:“村委会的证明和村民们的证明都不能代替这个规定。”

大家这时才傻了眼,这些碎片,怎么才能一张张完整地拼起来啊!

城乡爱心协力,却怎么也拼不起来

大家又回到了王家的院子,旱烟又一袋袋地冒了起来,他们眼看着那些碎钱干着急。后来,村里的老人胡国友提议:“看起来这钱要是不给拼起来,就肯定作废了。我们还是试着拼吧。

当时,这些碎钱虽然被王桂春夫妇展开,但是它们还都是呈褶皱的状态,这样就看不清每个碎片的边缘状况而无法拼接。怎么才能把这些碎钱给抚平呢?有村民说,将碎片展开,一张张地压在两个玻璃板当中,过一天后它就彻底展平了。大家称好,于是就找来玻璃板开始操作。操作起来之后,大家才明白,两块玻璃板之间只能压小小的一张碎片,如果压两张以上,肯定就难以控制了,大有压下葫芦起来瓢的态势。于是大家认定这个办法不可行,后来,大家想来想去,决定用电熨斗将其熨平。

这是一个开创性的设想,也许世上没有几个人能觉得电熨斗还能有这等功效,但这个村子的人们为了帮助一家同村的落难人,竟想出了这个别人不敢想的创意。当然,在操作之前他们将温度调了又调,终于找到了既能很快将碎钱熨平,又能不致将钱烫坏的火候。于是,大家凑来了全村的5个熨斗,后来觉得不够,又有几个热心人到邻村借来了三只,很快,8只熨斗开始操作……大家忙了一整天后又加了半天,终于将这些碎片彻底展平了!这时全村老小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随后,大家开始找这些碎片边缘之间的联系,他们知道,在数以万计的碎片中要找出这其中相邻的几个哪怕是两个,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大家忙了好长时间,几乎没有一个人找到可以聚合起来的两张碎片,最后,大家不得不认输:“唉,没法子了……”

在这种情况下,村里的年轻人陈高生想出了这相办法:“北京电视台不是有热线吗,我们打个电话,看他们有没有办法。”于是他就给那里打了电话,当天,电视台对王桂春夫妇的不幸遭遇在新闻中做了报道……一时间,就像是一石干浪那样,北京市的很多热心的朋友纷纷来到了平谷区大华山镇的这个小山村,12月3日仅这一天,北京市区就有30多人来到王家,他们来安慰王家人,并为王家人出谋划策,也有人为他们捐一点钱,尽管数量不多,但也让小村的人们感到了温暖。

一些北京市民与这个村的村民们一起开始将这些碎片归类,比如将带有某伟人左眼图案的碎片挑选出来放在一起,将带有“壹”字的图案挑选出来放在一起,将带有阿拉伯数字编号的碎片放在一起……两天的时间里,大家齐心协力,根据不同的图案类别,分出了16个门类……这些不同的类别图案放在16个“摊位”摆在了大家的面前。但是,此时要把这些百元钞票拼起来还是如同老虎吃天。

爱心终于使113张碎钞全部拼起来

随后,一位家住北京东城区名叫浦安洁的女士来到王家。她说:“我是一个古画装裱师,从小就跟父亲学习修复古画,曾经修复了不少各种破损的古画,去年曾将一张破碎5000多块的米芾的画修复。你的这些碎钱让我试一试。”

浦女士和一位助手在王家忙了两个整天的时间,但由于钱太碎,拼起来十分困难,经过再三努力后,浦女士只好收手。她说:“对于我来讲,尽到了最大的能力,没有办法了。”但浦女士的爱心让全村人感到可敬。更让人激动的是,临走的时候,浦女士为王桂春夫妇捐助了1000元钱。

都市人的热心感染着王家人,感染着每一个小村的人们。这时,一位北京人这样建议:“既然现在已经分门别类了,那么是否拿到银行去,让他们看一下这些东西,因为这些能证明百元钞票的具体数量,比如有113个‘壹’字就能证明有113张百元钞票,113个毛主席的左边或右边的眼睛图案也能做些证明……这样不用拼也能说明问题,”大家都觉得这个建议好,但当他们去了几家银行后,人家都不认这个理,银行还是坚持:不拼起来就不能换。

大家又失望了。12月5日,北京市鸿福电脑科技有限公司的几位先生来到了这个村。他们表示,过去曾做过一些拼图,想通过现代科技手段将这些碎钱拼起来。这些碎钱当中,有27张百元钞票为旧版深绿色的人民币,其余的为新版红色的人民币。这家电脑公司先将那些旧版钞票的碎片拿走。经过科技手段的处理,这些钞票于半个月后全部被拼成。公司将这些拼成的钞票送到了王家,王家夫妇十分感动。公司的同志表示:临近春节,工作十分繁忙,另外86张新版钞票暂不能拼成,但乡亲们看了被拼成的旧版钞票后受到了启示,决定大家再次齐心协力,将86张新版钞票人工拼成!

经过多位乡亲们20多天的努力,这些碎钞票终于被全部拼成。1月25日,王家夫妇终于在中国人民银行总部换取了这些钞票。社会爱心终于让这个故事画上了句号。

(照片说明:粉碎机旁王桂春与被拼起的部分钞票。小晶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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