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文/程习武
张三在政府大院上班。
张三其它的似乎都平平淡淡，但张三的胡子不平淡。张三的胡子很茁壮，好像底肥足，后劲很大。头天晚上刮了，睡一觉醒来，一脸黑糁糁的胡碴子又破土而出。于是张三天天刮。张三一边刮一边说，你不叫我露脸，我不叫你露头。张三一边刮一边咬牙，刮胡刀噌噌的响，充满了阶级感情。
刮着刮着张三就有些吃不消。一个刀片只能用三天，第四天就好像没有磨的镰。一个刀片两块钱，十个就是二十块。一月二十块钱的开支对拿工资的张三来说不是一个无所谓的数目。张三一个月挣二百来块钱，张三有老婆孩子，张三面前还有一大堆日子，张三觉得不能把他的工资的十分之一浪费到他的胡子上。
张三就不准备刮了。有了这个想法，张三的胡子就长起来。
张三的胡子长得快，从光嘴巴到颇成气候基本上没有过渡。一星期过去，张三的胡子便蓬蓬勃勃蔚为壮观了。
张三去上班，大院里的人就侧目而视。还有的远远地望着张三说，怎么羊群里跑出个驴？
张三不管不顾，昂昂扬扬在大院里走，一如往日。
有一天，办公室主任找张三谈话，说张三胡子如何如何。张三说，我胡子如何如何又如何？谁想有这胡子，长去呀，没那本事！办公室主任说，好好好，咱说不了咱不说！
过了几天，单位的头儿又找张三，仍然说胡子。张三说，你一月补助我20块钱？头儿就有些愣。张三就给头儿一五一十分析了刮胡子刀片的情况。头儿说您愿刮不刮，有20块钱我还想补助自家哩！可丑话说前头，谁出了事自家兜。
后来，大院的头儿又找张三，还是胡子。张三知道严重了，张三想想就说，马克思是谁？大院的头儿就愣了。张三说，我这胡子最多顶得上马克思的三分之二，我得想办法弄点助长素什么的，得向老祖宗看齐哩！
大院的头儿愣了之后，点点头说，也是。
就再没人找张三说胡子的事了。
张三就一直留着胡子在大院里出出进进，张三的胡子把人们的眼睛都磨出了茧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