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雷钟哲
三年前，当人类欢呼着进入新世纪的时候，绝大多数的老百姓，大概都没有料到三年后的这一场伊拉克战争。当两万多枚各种炸弹倾泻在一个主权国家领土上的时候，我相信那一刻，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正在呜咽，美索不达米亚（两河平原）也在颤栗。人类最早的发祥地就是这里，五千年前的巴比伦文明早于古埃及文明和古希腊文明。圣经中人类祖先居住的极乐地伊甸园，就在此处。可如今，战机的轰鸣和导弹的啸叫，把文明的玉帛撕成缕缕碎片，不能不使人倍感悲凉。
战争是为政治目的而进行的武装冲突，是政治的最高形式，但政治除了清明之外，还常常有欺骗、狡诈和谎言。不管政治家赋予战争多么瑰丽的花环，然战争机器一旦开动，带给老百姓的直接后果，就是流血、死亡和呻吟。政治家轻松地把战争视为“游戏”，可这种游戏是以人道主义灾难为代价的。这足以说明，战争是人急了狂了疯了时的举动，远不是理智的结果。
人类从来都自以为聪明绝顶，以主宰的姿态傲视世界，但绝顶聪明的人类自相残杀而死的数量，远远大于洪水、地震和瘟疫。人类的蠢笨之处，是其许多行为都与初衷相去甚远。比如武器，它一开始并不是为了对付同类，而是应付动物的吞噬，可当它一次次智慧的升级换代之后，却用来对智慧加以摧残。这种行为方式恰如一位作家说的那样，是人类的“白痴化生存”。
难道不是吗？人类的第一个成文法典——《汉穆拉比法典》就诞生在四千年前现在的伊拉克。这部有着二百多项条款的完整法典，其中规定了法律的使命是保证社会安定、政治清明、强不凌弱、各得其所，以正义的名义审判案件，使受害者获得公正与平等。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片最早进入法制文明的地方，不说远古，就是近代也无法遏制强权与离乱，打了八年的两伊战争，就使一百六十万人死于战火，更不要说现在正在进行的战争。本应富庶的美索不达米亚，成了漂在油海上的贫困之地！
以我猜想，当电视画面上出现战火中的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出现老人茫然无奈的眼神，出现被战火灼伤的少女美丽清秀的面庞，很多人会随着美索不达米亚一起颤栗。我们都是弱者，在这个世界上，弱者经常是被强食的。政治家喜欢争论战争是否授权，是否有理，但战争只有能不能够并无可不可以的问题。即便授了权的战争，就能避免平民包括士兵的死亡吗？可见人的生存权未必就是最高的权利，最高的权利常常是强权者利益的分配与再分配。
可是，我们还有蔑视权，还有诅咒权。蔑视一切虚伪的作派，诅咒人类社会的怪胎——战争。我们还有希望，还有祝愿，希望战争的声音全都静默，祝愿人类不再自相残杀。毕竟战火阴云下的生灵，心中会有虚弱的呻吟：
我们守望 那片星星也胆怯的夜空
我们猜测 那些飞行物的姓名
如果闪烁 不是富饶之祝福
如果奔跑 不是和平之消息
如果呼喊 不是爱慕之慷慨
如果等待 不是母亲的甜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