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天前的釜山,王楠还没有进入决赛就黯然退出亚运会赛场;230天后的巴黎,重新崛起的王楠连续第三次夺得世乒赛女子单打冠军,连续第三次夺得世乒赛女双冠军,成为第一个囊括所有女选手参赛项目金牌的运动员。
很多人都深深地被感动了:在凯旋门下,中国的乒乓玫瑰在怒放的刹那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当时就是一个想法,我终于证明了自己,我没有被吓倒、压倒,我还是最棒的!”王楠说。
2000年悉尼奥运会后,王楠成了成功的代名词。鲜花、掌声、微笑伴随着她,在中央电视台举办的首届中国电视体育奖评选中,她以骄人的战绩和谦和的性格赢得了几项大奖。有一次参加日本公开赛,连队友刘国梁都对她说:“你出国比赛就和旅游似的,一边玩儿,一边就把冠军拿了。”
王楠是乒坛名将、世界女一号,但也是一个普通女孩。在被胜利陶醉的日子里,失败也正在向她悄悄逼近。训练中,她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原来两个小时的训练,一个小时便草草收兵;心态上的优越感也改变了王楠对比赛的态度。2002年釜山亚运会女团决赛时,王楠到赛场时看时间还早,就找个地方睡了一会儿。快比赛时睡醒了的她心里就想,是活动一下还是不活动了,经过短暂的犹豫后她还是对自己说,算了吧,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从这场球让王楠首尝败果。
“当我输第一局时,我感到惊讶,输第二局时,我感到委屈,输第三局时,我感到焦急,再往后,我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王楠丝毫没有隐瞒自己当时的心态。
“王楠时代过去了”、“王楠即将退役”,“地方教练反击蔡振华”……釜山亚运会还没有结束,各种真消息、假消息都来了。其实还没等弄清这些消息的真伪,王楠就已经开始承受不住了。毕竟她也是一个普通女孩,毕竟她是一路辉煌走来。“当我和张怡宁打完最后一个球时,我就在想,我该离开赛场了,银白色乒乓球和金色的奖杯也将不再属于我了。”这种心态一直伴随着她长达几个月之久。
王楠在省队的主教练谷振江打电话问王楠的心情怎样?王楠在电话那边有些哽咽地说:“你到我这个位置,尝尝是什么滋味。”
在最初的那些日子,王楠将自己关在北京的家里,很少出门,陪伴她的是《时尚》《瑞丽》等一些杂志,当然还有父母期待的目光。在王楠的记忆里,这么多年来父母从来没有到北京接过她。亚运会结束后返回北京,父母一起到首都机场接她,并给女儿送上一大束鲜花。
一家三口在北京团聚,没有人主动提起那令人伤心的乒乓球。“但每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我们就会彼此读懂对方的心。”王楠永远不会忘记父母一如既往的支持。
“真正让我开始转变,恢复自信应该是在今年大年初五去厦门集训的那一段时间。”王楠说。
“经过几个月的调整,我的心态也开始逐渐平和下来,我在努力想那些使我恢复自信的事情,我在深刻总结自己惨败的教训,那时候,我一拿起球拍,就想起了釜山亚运会时的感觉,我就这样结束自己的运动生涯吗?我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对得起自己的教练和队友吗?对得起培养自己的祖国吗?”王楠说,要重新站起来,首先战胜自己!
王楠不会忘记,在她刚刚兵败釜山时,辽宁省体育局局长崔大林转交给她一件署名“家乡一球迷”的信:“王楠:体坛没有不败将军,一帆风顺未必辉煌。只要打出你的风格,就能再现英雄本色。”王楠不会忘记,辽宁体育运动技术学院领导在大年初一冒着风雪驱车到北京来看望她,车行进在满是冰雪的路面差点出事。王楠不会忘记,总教练蔡振华在她苦闷时给她下达的任务竞是:“每天要有一个好看的微笑。”正是蔡振华教练告诉她:“你仍然是最棒的!我来带你!”
让王楠难以忘怀的还有乔红的到来。从厦门集训开始,国家队专门把正在读书的原乒乓国手乔红请来给王楠当教练。在王楠的眼里,乔红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大姐。“我很幸运,来几个月就能培养个世界冠军。”乔红说。可王楠心里明白,乔红是在给她鼓劲。为了她,乔红自己宁可暂时放弃学业。为了她,乔红做着默默无闻的工作,当她生病需要吃药时悄悄把药和水送来,当她训练一天极度疲劳的时候为她揉肩捶腿……
王楠说,备战世乒赛,她觉得自己身后有一个强大的集体,而这个集体使她充满力量。她要重新站起来,她要用训练、用成绩证明自己并没有被打倒,证明自己还可以再为祖国争光。在训练时,别人练5盆球,她就练10盆球。亚运会后,王楠的脚伤手伤都一直没有好利索,脚上有骨刺,左手腕患有腕管炎,每天睡觉时手臂都是僵硬的。世乒赛前队内举行大循环比赛,为了照顾正处于恢复期的王楠,队里给了她一天少打一场的优惠政策。王楠当即表示说:“要打就和大家一样。”结果王楠硬是和小队员一样同时间内全部拼下了21场比赛,而且仅输一场。
乒乓球比赛规则的修改对王楠的影响也是很大的。她是速度和旋转结合得非常好的运动员,而大球让乒乓球的旋转和速度都下降了百分之二十多。在训练中,王楠不得不改变打法积极去适应规则的变化。从性格上说,王楠是慢热型选手,但11分制让你不能有半点疏忽,这对以前总是后发制人的王楠来说也非常不利。“为了适应11分制,我觉得我的性格都有点变了,我也开始先发制人了。”王楠说。
王楠同样利用科学的精神和态度战胜了自我,在新规则面前潇洒自如。第46届世乒赛女子单打决赛时,张怡宁先是拿下三分,后被韧劲十足的王楠一分一分赶上。而47届世乒赛,王楠一路闯关夺隘,最后又同样是两人决赛,不同的是王楠先拿下三分,再一次战胜了强劲的队友。
清秀、白皙的王楠看起来更像一个邻家女孩,可就是这个普通的女孩在短短230天里给全世界一个惊奇,让人们看到了她的精神和力量。
(于力 李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