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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品

2023年10月16日

□文/笑失

15年前,当他还是个25岁小伙子的时候,他渴望一只瑞士机械表。这是他心目中最美丽辉煌的奢侈品。

两年后,他得到了,因为他工作的勤奋而有创造性。为了与这只手表匹配,他产生了新的渴望:一套名牌西服。半年后,他顺理成章地又得到了。

为了恋爱,一辆进口摩托成了他追求的奢侈品。一万多元呢!他掏出全部积蓄,又东借西凑五千元,终于实现了梦想。

女友漂亮可爱,她的要求就是“圣旨”。意大利皮衣、法国香水、日本电器等等,一件件奢侈品在遥远的柜台内向他发出威胁。他拼命地工作、赚外快,终于用两年半时间还清债务,并基本满足了女友的要求。

结婚后,一套上好的房子又成了他追求的奢侈品。按当时的市场行情,那套房子至少得花十万,仅靠工资是不行的,他不得不狠心辞职,下海闯荡。

老天爷赞赏他的勇气和能力,三年后,房子不再是什么“奢侈品”,取而代之以一辆私家轿车。为了这辆轿车,他和太太在人海中没日没夜地奔波、操劳。当然,事业也蒸蒸日上,战果赫赫。三年后,轿车到手了。

由于市场的原因,他的事业近年停滞了,甚至开始缓缓下滑。一天夜里,他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忽然感叹道:“太太,在这个社会上,我们已经算得上富足了,我想放下眼前的事业,好好地休息一年,然后,再去找个简单工作。

太太不满:“作为男人,要有远大志向,不要小富即安,甘当小市民。这世上好东西越来越多,你就不想争取?李四的轿车换成宝马了,王五在乡下建别墅,多气魄啊——而我们,与真正的富翁相比,不过刚刚挣了一百万小钱而已。”

然而,未等他再展宏图,病来了,是绝症。四十岁的汉子,倏忽间就跨了,像换了个人。

从医院归来,在家里作“保守治疗”,用他的话说就是“等死”。心灰意冷,一片寂寥。半生的奋斗与追求此刻已失去意义,他常常呆呆地凝望窗外飞过的麻雀。

一天下午,太太回来,发现他不见了。她在床头找到一张纸条,是他留的:

亲爱的,昨夜,我回味起儿时在乡下挖泥鳅的情景,那样的时光在我今天看来,实在是美妙绝伦,彼时彼地的阳光、空气和水,才是人生的终极奢侈品。我今生的追求可能有些随大流了,我想乘这最后的机会去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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