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非可
近日，浙江省台州市川籍打工妹赵丽华在律师的陪同下来到法院，代表其3岁女儿小雪再次向法院提出通过与同父异母的“小哥哥”作亲子鉴定的申请。原来，小雪是她与当地富翁张刚的私生女，两年多之前，张刚与妻子在一起意外的车祸中双双身亡，留下了一笔数百万的遗产。赵丽华要求继承张家的部分遗产，可是……
富翁的私生女小雪出世
1998年3月，家住重庆市郊区23岁的赵丽华在一位亲戚的帮助下来到了浙江台州市打工。近些年来，台州市云集了许多川籍务工人员，在老乡们的帮助下，赵丽华来到了三星级国华大酒店做服务员。几个月后，这位服务员引起一个顾客的注意。
这位顾客是一位湖州来的私营老板，名叫张刚。39岁的张老板在湖州有一个资产数百万的商业集团，主营陶瓷产品，手下职工数百人。几个月前，他在台州发展了业务，建起了一个分公司，在紧张的筹备和运行中，他整日坐阵在国华大酒店的506房里，指挥着他一系列的商业动作。劳累之余，五楼层年轻的服务员赵丽华引起了他的注意。采访中据赵丽华本人介绍，当时，张老板对她说：“我是个独身，一个人在外面做生意真的很孤单。”接触中她了解到，张刚仅有小学文化，但他肯吃苦，又很有心计，本来他家里很穷，而在他的苦心经营下，他做起了一笔又一笔的大生意，最后成就了一番事业。这些，越来越让她心中涌起对张老板的敬意。半年后，两人开始同居。这时张刚对赵丽华说：“不要在这家酒店里做服务员了，我给拿几万元钱，你自己做起个店。”于是，赵丽华开起了一个理发店。两个月后，赵丽华又将这个小店关掉，在张刚的帮助下开起一家陶瓷产品商店。张刚是个很典型的南方精明男人，他的精于商业经营的本领让赵丽华学到了不少知识。
随着赵丽华生意的一点一点地发达，她与张刚的感情也渐渐升温。2000年初，赵丽华对他说自己怀上了孩子。这个消息对于张刚来讲如同一个天大的喜讯。采访中赵丽华对记者说：“当时张刚特别兴奋，赶紧说他今后会对我非常非常地好。第二天，他说医院里有熟人，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检查的结果表明，赵丽华怀的是个女孩。这时，张刚更为激动，他说“我最喜欢女孩了。”这时，张刚对赵丽华说：“我对你说实话吧，我湖州老家里有老婆和一个男孩。这些年我一直想要个女孩，但我老婆这些年生育有障碍，生不了孩子了。你放心，等把这孩子养大一点，明年我就给你们娘俩买个别墅。”
富翁祸亡，家人不认私生女
张刚从外面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同时还花每月800元钱的高价雇了一个中年女子专门伺候赵丽华。张刚又找人帮赵丽华忙店里的生意。几个月后，张刚找到一个医院的医生，让其将来帮赵丽华接生，因是计划外生育，这位医生说：“真的不敢负这个责任。”后来，张刚几经辗转通过朋友在义乌市的一个山村里找到了一个农村的接生婆，是个70多岁的老太太。
2001年7月初，赵丽华在张刚的陪同下来到了接生婆家居住。21日中午，赵丽华生出了女婴，张刚高兴地为孩子取名张小雪。半个月后，他们又重新回到了台州。
采访中赵丽华对记者说：“张刚一直很高兴，因为有了一个女儿，他便请了一桌宴席，都是他在台州的朋友，酒席中他说我终于有女儿了。”一个月后，张刚提出：“孩子现在也稳定了，你还是拿出精力做买卖吧。我把孩子放到我湖州老家去，找人专门看着。”这样，孩子被接走，而赵丽华则继续做她小店里的生意。谁知，一场意外的灾难正等待着他们。2002年12月的一天，张刚在小店里帮赵丽华经营了半天的生意后，对她说要回湖州家里办点事情。这一去，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原来，张刚回到湖州后，与妻子一起乘坐一辆宝马车去往宁波。由于疲劳，张刚驾驶的这辆车不慎在高速公路上与另外一辆车相撞，结果夫妻双双当场身亡。这时，赵丽华想到小雪还在张刚的父母家里，于是便去要这个孩子，但张家表示不知道这个孩子的下落，“可能是保姆弄走了”。找了几次，张家都是这种回答。在这种情况下，赵丽华向当地派出所报了警，在警察的帮助下，张家交出了小雪，母女俩终于团聚。
张家处理完有关后事之后，赵丽华再次找到张家人，要求解决孩子的抚养问题。这时问题出现了：张家人拒认这孩子，他们说小雪不是张刚之后。他们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小雪就是张刚的女儿？
赵丽华一时语塞。当时，张刚已经火化，做亲子鉴定已经不可能了。
诉诸法律，私生女要与小哥哥共同分割540万的遗产
赵丽华曾经多次找到张家，要求他们认这个孩子，均被张家拒绝。在这种情况下，赵丽华代表小雪于2002年2月向台州市人民法院递交了民事诉状：“1998年原告张小雪的母亲与被告张男的父亲张刚结识，后来就共同居住生活在一起，直到张刚因车祸身亡，期间共三年的时间。2001年7月，两人的孩子出生，两人共同商量取名张小雪，即本案原告。”要求“与被告张男共同分割其父亲张刚（已亡）的遗产540万元的一半，即270万元。”
张家人对此案提出了管辖异议。张家认为，张刚的户口和财产所在地在湖州，此案本应由湖州中级人民法院管辖。对此台州法院予以驳回。于是张家就此向省高院提出上诉，省高院裁定：由湖州中级人民法院管辖此案。这样，赵丽华只好到湖州打这场遗产官司了。
2002年10月，湖州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此案。庭审中，被告律师认为：“一，原告不具备主体资格，既然原告说自己是张刚的女儿，那么就应当向法院拿出相应的证据来证明她与张刚的亲子关系，但是至今被告方面从没有听说过原告的存在。二，原告称其母亲赵丽华与被告之父亲张刚从1998年起一直生活在一起，纯属捏造，张刚去台州是投资而没有亲自去经营管理，在台州只是偶尔过问一下投资情况，而且大都是夫妻同行。”被告认为“原告诉称没有事实和证据依据，请求法院依法驳回其诉讼请求。”原告方代理人浙江横远律师事务所郭云峰律师向法庭出示了赵丽华与张刚“同居的证人、证言”，其中有人证实两人曾在台州同居，“像夫妻一样生活”并生下了小雪，小雪出生一个月后，还在山城火锅店里摆了一席满月酒。在此之前，赵丽华曾找义乌市农村的接生婆来为她做证，结果被老太太拒绝，原因是她知道接生的事情是计划外生育，是违法的行为。
被告律师认为，原告提出的证据不足以证明赵丽华与张的同居关系，更不能证明小雪与张刚的亲子关系。
要求通过兄妹做亲子鉴定被拒绝
按照律师的说法，如果在事发之后，赵丽华向司法部门提出保留张刚的遗体，以做亲子鉴定，那样官司就很好打了。但当时赵丽华没有想到这个办法。郭云峰律师表示，做亲子鉴定还可能寻找其他的办法。
这时，他们向中国科学院遗传研究所做出咨询，得到的回答是：对于父亲已经身亡的情况，可由其兄妹作白细胞抗原鉴定来鉴别亲子关系。这对于赵丽华来讲是个好消息，这样可以通过张小雪与其“小哥哥”张男做这种鉴定。于是，他们于2002年12月向法院提交了“亲子鉴定申请书”：“因其父亲死亡并已火化，客观造成原告举证困难，经向中科院遗传研究所咨询……根据我国民事诉讼法第64条规定，特申请法院收集该证据，组织当事人双方作亲子鉴定。”几个月后，法院做出回答：这种亲子鉴定不能做，原因被告方认为张男是未成年人，做亲子鉴定会严重损害他的身心。
2003年3月25日，湖州中级人民法院第二次开庭审理了这起私生女与其“小哥哥”的遗产案。庭上，法官宣布：法院经过口头和书面咨询了国内有关司法鉴定部门，结果认为同父异母的兄妹之间不具备亲子鉴定的条件，所以本庭对于原告的亲子鉴定的申请不予受理。
庭审中被告方律师认为，通过兄妹做亲子鉴定会严重损害小张男这个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同时也缺乏科学的依据。原告的举证没有事实依据，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完全证实张小雪就是张刚的女儿。庭上，原告律师认为亲子鉴定关系到事实的本质，至关重要。他要求法官拿出“国内司法鉴定部门”说法的书面意见，被法官拒绝。原告律师认为，原告方已经提出的证据足以证明赵丽华与张刚的同居关系及张刚与小雪的亲子关系。
私生女命运难卜
2003年5月11日，赵丽华委托律师再次向法院提出了亲子鉴定的申请。但最终结果如何还不得而知。
郭云峰律师认为：“我国的新婚姻法，已经将非婚生子女的继承、抚养事宜做了明确的规定，表明了我国新婚姻法对这个特殊群体的关注。其第24条规定，父母和子女有相互继承的权利。第25又规定，非婚生子女享有与婚生子女同等的权利，任何人不得加以危害和歧视。非婚生子女的生父母，都应负担子女的生活费和教育费，直至子女能独立生活为止。”
被告方律师方先生对记者表示：“对于认定亲子关系这样一个事实来说，原告的举证显然很单薄，没有事实依据。如果当初原告方在张刚火化前提出亲子鉴定，事情也就好办了，张小雪是不是张刚的女儿，自然会一目了然。但这个机会再也没有了。通过兄妹做亲子鉴定目前在科学上还有争议，这种方法还不可行。”
赵丽华对记者谈话时声泪俱下：“我们母女俩最简单的生活都难以维持，小店早没有了，为了打这个官司，我花了最大的经济和精力上的代价，欠下了一万多元的债务。我真的没有想到，张刚一死，什么都完了……但我相信法律，我一定要为孩子把这个官司打下去。
至发稿前止，法院对此案仍没有宣判。 （照片说明：赵丽华与小雪 非可 摄）
